“上门求医，总得有个求人的姿态吧。”屏风后面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婉转动人，凭声就能为人勾勒出三分的美貌。
“依姑娘所言，应该如何求人，奉上什么医资呢？”林其华这个家伙，平时嘴花花，真遇到姑娘家反而不好意思开口了，只好由苏陌出声询问。
“医资倒是先不急，只是你们怎么也要先唤上几声好姑娘，说些求求你医治的话吧。”姑娘声音里有一丝笑意。
苏陌倒也不扭捏，足足叫了几声好姑娘、仙子姐姐之类的。
姑娘见他这样，反觉没有意思。要知道，被捉弄的人落落大方，毫无难堪之态，捉弄人的还能从中得到什么乐趣，反倒率先破功。
“无趣，一本正经的人最倒胃口了。”
姑娘说着，缓缓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真是一副惊为天人的好相貌，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美。尤其是那对莹莹绿眸，如一池吹皱的春水，似一泓无瑕的碧玉，反倒把之前听到声音带来的惊艳掩去了三分。
两人正是好色而慕少艾的年纪，连遮掩目光，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目不斜视的样子都做不到，一时竟然看呆。
姑娘倒是不恼，就这么笑眯眯地观察着他们。
“好看吗？”姑娘虽是问话，可也知道，谁又能违心说一句不好呢？
“之前有个西域胡人求我救命，我瞧着他这对眼睛还算不错，就留下来了。你们找我，可是想好有什么能给我的了。”
此言一出，姑娘周身气势大变，原先看着像个饮露的仙女，现在就是个食人的罗刹。
想也知道姑娘这一身都是怎么来的了。
林其华终于开口，“姑娘瞧我这个人有什么能看上眼的，尽管拿去。”饶是他向来自负好皮囊，也不敢在这位姑娘面前提起。
姑娘却摇摇头，“你不行，我要他。”
林其华一瞬间冒出“这妖精要吸食男人精气”的念头，大喝一声“不行！”
姑娘好笑，“行不行的，也不是你说了算的。”转头望向苏陌，“小公子，你说行不行？”
“可以，姑娘你说想要什么？”见林其华还要开口，苏陌冲着他说道：“你闭嘴。”林其华却不愿他这样委屈自己，还是与他强辩了几句。
姑娘看着他们互动十分有趣，并不急于说话，眼见苏陌继续占了上风，她才开口：“我瞧你这剑倒是不错。”
苏陌解下剑来，双手奉上。林其华在一旁委屈地看着他。
谁知姑娘并不接，“我要你的剑干什么，我又没有武功，拿把剑切菜都嫌费事。”
“我是要你用这剑帮我杀一个人。”
林其华还是忍不住开口：“我来，为我治病做什么要他帮你杀人，我的医资我自己付。”
姑娘出手如电，两根细细弱弱的手指便禁锢住了他的手腕。“阁下这双手，从没杀过人吧。杀人可是个技术活，你这生手多练练再说吧。”
这还是头一次知道就连杀人还有人不够资格的。
苏陌不怕杀人，只是也需要事先知道所杀何人才好应下，“杀谁？”
“已故神医倾世远的后人倾如故。”姑娘眯着眼睛，满脸都是笑意，也不知对方是艳压了她的美貌，还是曾经夺了她的情郎。
“杀她干嘛？”林其华不解。据说倾神医一家都在二十年前的动荡中覆灭了，还往哪儿找去。江湖上从未听说过这位神医后人的名头，也不知对方是怎么得罪了这位姑娘，竟然要落得殒命的下场。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先猜猜自己能否活下来吧。”姑娘语带深意地说道。
苏陌对着姑娘行礼，“生死有命，姑娘尽管医治，无论结果怎样，我们都不会有怨言。”林其华却是不满，“这是我的命好吧，你倒挺慷慨的。”
“吵吵什么，治好了你帮我杀人，治不好我们的约定就此作罢。什么恩啊仇的，升米恩斗米仇，我们两讫就行。”姑娘看着温温柔柔，说起话来连珠炮般，堵得他俩倒没了吵嘴的兴趣。
“最烦有的人开口就是医者父母心。你想当孝子，我还没法做个慈母呢。前世作孽杀猪，今生才治病救人呢。世人皆是没心肝的，救好了感恩戴德，医死了满嘴怨愤；落难了没人惦记，无事时闲来殷勤。世间万物皆可买卖，生死亦然，不必牵扯什么恩怨。”
姑娘年纪不算大，却没想到一副看透世事的样子，提前把这些先和他们说好，也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
“好，一言为定，只要姑娘能治好他的伤，我就供姑娘驱策。姑娘若是治不好，也是我们命该如此。”苏陌也不啰嗦，直接与姑娘口头约定。
姑娘心情大好，“你也别姑娘姑娘地叫，叫我余小小就好。你们两个也报一下名号吧。”
“在下现在是江湖散客苏陌，他是无涯阁首徒林其华，因为中了青平剑派掌门的撕风掌，内伤久久不愈，特来上门求医。”苏陌特意将他们的身份来历，上门的缘由都说了个明白。
余小小却不以为意，“说清楚你俩叫什么就行，这种江湖门派、武功路数，说了我也听不懂，叫我看看能不能治就行。”
随意踢了个矮凳给林其华坐下，余小小上手就去扒他的衣服。
“哎哎，你可别上来就动手动脚，我吃不消的。”林其华拦住她。
余小小飞快就是一针扎上，林其华剧痛之下反而叫不出声，苏陌离他近，最鲜明地感受到他全身骤然震动。
“不会说话就别说，要不要我好心帮你把嘴也治一下。”余小小摆出一排银针的架势，默默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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