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种师闵看着赵楷：“王爷，你现在这么做肯定会遇到一些不顺心的地方，但人生如浮云，如意事不到三成，这些不顺心正说明身边的人不赞同你的做法，你确定还坚持要做下去吗？”
“如果我们现在停下来，其他人会怎么看我们，以为本王软弱好欺，就是摆在台面上的一尊菩萨，后面一个个都效仿怎么办？”赵楷冷笑一声说：“定北军中，其实问题最大的是我那个妹夫，现在看可以说是无所不能，岳飞等人只不过受他蛊惑，只要岳飞辞职，我是不准备再用，他们爱去哪去哪。”
种师闵默然，岳飞等人要是去润州，宋徽宗恐怕会喜出望外，赵楷的不再用其实只是说说而已；杨志现在更是一根标杆，无论从那个层次来说，杨志要是离开定北军，造成的影响绝不在赵楷离去之下。种师闵不愿赵楷一时冲动，很干脆地说：“王爷，平素你忙于军事政事，咱们很少聊天，以我之见，定北军的将来不是决定于一场战役的胜负，或者什么武道高手，而是举决于上下是否能同心同德。”
赵楷闻言神情有些激动，平时种师闵并不威严，大部分都是和颜悦色的时候；现在竟然为了担心杨志变得如此大胆，更是说明杨志在这些人心目中积威到了什么地步，连种师闵这样的长辈都心甘情愿为之出面，难怪张孝纯等人屡屡提醒自己。赵楷不再掩饰自己的不满：“我懂，真正能决定战争胜负的，最终还是那些普通的战士，但是我们不能总是这样僵持着，让某些人为所欲为，我需要变化，你懂吗？”
“可是为了变化毁了自己的基业，放弃大好的局面，这划算吗？”种师闵总算明白原来宗泽平日里为什么总是那么焦急，上位者太有想法，对下面的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赵楷摇摇头，他心里明白，从杨志杀了严桑天那一刻，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否则自己就会颜面尽失。
“更重要的是，这无所谓值不值？”赵楷笑了起来：“种大人，本王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当我觉得值得的时候，一个将军的性命不足惜；换一个说法，值不值是有我说了算。”
“我懂了。”种师闵点头，既然大家都把话敞开了说，赵楷摆出一副君王的样子，再争执下去没有意义，甚至连自己的劝谏都是多余的。看出种师闵的敷衍，赵楷想想觉得不妥，解释说：“就像眼前，我们这一次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两个，将军队的权力收回来，第二个，帮助大宋度过这一次的难关，现在西夏被我们压制住，我们的目的已经基本完成了，还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呢？西夏想要回过气来，没有十年光阴想也别想，更何况，我们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卷土重来。同样，我不能等到后面的时候，让人以为我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王爷说得是，可是消灭西夏最起码需要五六年时间，不必急在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种师闵不改变初衷，赵楷只能说道：“种大人，我明白，这一次让你出面，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其实我也是这样，在这一次的战争中我学到很多的东西，懂得了手段不是目的，有时候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战胜对方，但我们偏偏不能这么做，其实很多将领们也是这样想的，这可是壮大我大宋的一个好机会。”
赵楷渲染气氛的努力失败了，种师闵没有退让：“太可惜了，王爷，你不能以为下面的人太胆小了。像我，宗泽，还有杨志，甚至徐徽言，是胆小怕事的人？”
赵楷连连摇头，自己这些手下没有一个胆小的，甚至很多人可以用胆大包天来形容；秦州的杨志就不用说了，就是连年纪轻轻的岳飞现在都敢用辞职来要挟自己。种师闵和徐徽言要是胆小，赵楷也不敢用他们；赵楷沉声说道：“你是担心真的会出现连锁反应？”
“良禽择草木而栖，现在这个时代能做事的人最吃香。”种师闵晓得自己能达到的底线，不能过分去刺激赵楷，只好适可而止：“微臣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也好。”赵楷思索着说：“今天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日子，改日我们再聊。”
赵楷并没有在意种师闵的离去，看着种师闵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冷笑不止；云中的剧烈反应的确不是他预先能想到的，但是赵楷早就做了大量的工作，只要徐徽言一切按照自己的计划去做，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与杨志的这一场争斗兀自令人胆战心惊，很难想象，一个官员居然还有如此强悍的力量，这种力量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拥有的；两个身影飘进了房间，垂手侍立在赵楷的身侧，赵楷缓缓地问道：“天师什么时候到？”
“回王爷话，天师认为现在还不是与杨志正面冲突的时候。”一名身影躬身回答。
“那就是天师来不了？”赵楷的声音骤然之间便冷了下来，不要看赵楷在种师闵面前强硬，但实际上赵楷也吃不准最后的结果。这一切是杨志还在京畿路的时候就开始准备，可是杨志利用气球在庆州击败十五万西夏骑兵，让天师府的人都有点底气不足，请出天师张继先就是最后的一步。
可是现在张继先不来，赵楷的动作已经开始，赵楷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很不利的环境中，看两个身影肯定地答复自己，赵楷扬起头说：“到了关键的时候，你们要还是瞻前顾后，本王不会在意，但要告知江湖，本王不希望你们出现在太原。”
两个身影一怔，赵楷的威胁很简单，但是对天师府来说却是致命的，倘若被润州察觉天师府的动静，又没取得太原的信任，龙虎山在大宋道门第一山的地位很可能就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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