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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珍惜眼前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以桑纪瑶的性格,会去哪里找寻故友踪迹?最后宋渊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地方,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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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西南的乱葬岗,无人管理任人埋葬。这儿是名副其实的荒郊野岭,天色稍微暗一些的时候都不会有人愿意经过。然而今日,慈悲埋尸的老伯却遇见一位公子。一身白衣干净打扮,一来便钻进了漫山遍野的死尸里,毫不避讳的走来走去,看到尸体的时候尤其兴奋。

老伯:“你莫要捣乱,这些人也得落土为安不是?”

桑纪瑶固执得把身上所带的二锭银子放在老伯手上,认真道:“你给我些时间,让我找找吧。”

老伯摇头晃脑,“这不是钱的问题,你人么年轻,不怕晦气么?”

老伯怎么劝也劝不退,干脆垂头丧气的站在外面。想等人来了,把这个人拉走。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人来,正是苦苦寻人的宋渊。

“你有没有看见过一身白衣——”

“就在里面呢,”老伯不耐烦道,“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脑子糊涂了还是怎地……”

这句话过耳即随风,宋渊没往心里去。

宋渊本想一头钻进去,桑纪瑶已经出来了。对上宋渊目光的那一刻,宋渊知道了她心中所想,她也了解了宋渊所担忧的。

心有灵犀也不过如此罢。

“我没找到。”桑纪瑶面色有些平静,平静到让人害怕。宋渊咽了咽口水,用哄孩子的语气道:“找不到是正常的。你也没问我,人是被我偷偷运走找人埋的,我带你去找好不好?”

桑纪瑶眼前一亮,忙上前,冰冷的小手塞进宋渊温暖的大手里,她道:“我们去……我们现在就去……”

宋渊感觉内心被赋予了使命一般,连连点头。他所谓的爱,不是能一直给她托付和信任么?

“好……好,马车就在前面等着呢。”他又塞了二锭银子给老伯,作为桑纪瑶麻烦他的辛苦钱。老伯吃惊的攥着这两坨银子,心道:果然我是攒阴德了。

尽管桑纪瑶就在自己眼前,宋渊心内还是有隐隐的担忧。因为她实在太平静了,平静的不像她,完全看不出那种极度的悲痛——仿佛已经历尽沧桑波澜不惊一样,但是这根本不是宋渊想看见的。

她什么都不和自己说,宋渊宁愿她抱着自己大哭一场。

祝成祺被宋渊挑出来,埋在一处不起眼的坟山里。这儿虽然简陋,比乱葬岗可是要好的多。祝家一族皆是如此,这也是宋渊作为一个旁人给他们的最大尊重了。

碑是无名碑,荒土,孤坟,苍山。

“棺椁里我给他们放了扇子,若是百年之后他们被人挖出来了,我也得让他们能够认祖归宗不是?”

桑纪瑶点点头,又摇头。然后对宋渊道:“我和他认识的早,比你都早,我也了解他。你离开一会儿,让我和他说说话好不好?”

宋渊点点头,到了看不见桑纪瑶的地方等着。

桑纪瑶的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她愤恨地看着无字碑,道:“待君归来时,共饮长生酒。你要说是永别,我就是死也喝不下去那酒。”

“祝公子到底是越来越风流,说走就走,还让我睡了两天无声无息的……”

“我一直,我一直觉得我对你不好啊……我连真实身份都没有告诉你,如何能够换来你的掏心掏肺——唉,我真是愧对于你,你信不信一开始我只是把你当过场朋友,没想到你这傻子,倒挺认真……”

桑纪瑶呜呜咽咽道:“但是我现在不觉得你傻了,因为我也这么傻过……你知不知道萧翰哥哥,我没跟你说过,但你现在是鬼了,得去猜我的意思。知道了他根本没想过娶我之后,很长时间我都是怨他的。毕竟我心里眼里全都是他,那么多年啊……”

抽噎的声音吸引了宋渊的注意,他忍不住走近了些,这些话全部听进了耳朵里。心已经为她疼得支离破碎,但在那一刻,倏忽凉了,又凉又失望。

他再也不忍心听下去,走了,去了听不见她声音的地方。

“但是是否知道?真的谢谢你,为了酬谢你以后我每年都给你烧纸……你让我知道,自己不悔就是真的不悔,那个人虽然负了你,但是岁月没有……它还是流光溢彩,令人心驰神往。我再也不会怨萧翰哥哥了,他把我当妹妹看呢,妹妹怎么能这样对自己哥哥……至亲之人的离去不是为了提醒你珍惜么?你放心,我以后会珍惜了……”

她会珍惜宋渊的。

好几次,宋渊都控制了离开的欲望。桑纪瑶所说的那番话,无法让他做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不过他还是等到了桑纪瑶,眼睛红红的,脚步飘忽,脸色似乎更苍白了……她还是那么惹人怜爱,让自己愿意竭尽全力奋不顾身去保护的,全天下仅此一人而已。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能以各种面目对待她。可是桑纪瑶却像一头在丛林中迷失的小鹿一样钻进他怀里,几乎是搂着他的腰说了一句:“卿卿,我困。”

熟悉感涌进宋渊大脑,他跟随心之所向,搂着她的肩喃喃道:“困了是么?困了就回去睡……我带你回去……”

桑纪瑶倦懒的点点头,面上表情依然安详温柔。

这次说要睡,是真的困了。桑纪瑶一回去便躺在宋渊床上睡到了日落西山,房间内死气沉沉。如花似玉、思而不得的人儿留在自己床上,就在自己眼前,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刺探她的鼻息,一定要确保她在。

因为他内心惴惴不安,因为好像她内心想的不是自己,如果一阵风吹来,她很容易就不见了。

“伤记遥,桑纪瑶,如果早一些遇见你,你信不信,你如今遇到的所有苦难,都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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