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关山已经慌了。这么多年以来，他根本就没有打过什么涨，偶尔几场称得上经验的也只是年幼时随家父的小打小闹。书到用时方恨少，如今才感叹起自己的不成气候来。
怜英王既然存心谋反，必定早有准备，战场经验，不一而足。自己对他自觉不如，在同平民出身的陈颖川来说更没有胜算，毕竟人家真的是战场上杀出来的将军。真是不知道自己靠着家中这点荫蔽，还能得意多少时日！
正是倍感窝囊之时，宋渊冲到他面前：“大人，危机关头不是想太多的时候，灵鱼军此次只带了几千精兵，看来并不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所以不会拼死一战。我们要想办法伤了他们军中将士的性命，先把他们逼走再说！”
一个鲜红滚烫的石球又灵鱼军甲上滚了下来，几名将士被压得血肉模糊，离得远一些的以为自己无恙，没注意到滚烫的猛火油已经溅了自己一身，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烧成灰烬。龙关山双眼通红，看着自己部下一个接一个的惨死，心中很不是滋味。
但是他也仔细听了宋渊那些话，确实有理。
“来人呐！备好暗箭！杀一个，三等军功！两个一上一等军功！授百户长！”
越来越多的将士蜂拥而入，已经在箭弩中上满了箭，弹药充足，龙关山一声令下，万箭齐发，飞至最高点后如雨点坠地，漫天都是血腥的死亡味道。
宋渊丢了长枪，也加入了其中。他稳住心神，箭法好，眼光也准，几乎是一下一个。嗖的一声过去，那边又有一个黑影轰然倒在水中，引得将士频频侧目，唏嘘不已。
但是没人注意到，他身上的便服已经在战场厮杀中划开了好几道口子，火星子烟沫子毫不留情的飞进去。火辣辣的疼痛已经让他眉头紧锁，但是他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倒地让他觉得痛苦，也让他感受到了快意。
所有的战争都是如此残酷。
他不得不一心二用，吩咐人去扯到中间一排的军营，防止火势蔓延造成更大的损失。
灵鱼军甲上，一人负手而立，仿佛下面的厮杀都与他无关。里面是训练有素的将士们从容不迫的运来一块块已经浇满黑色猛火油的石块，一人负责点燃。点燃之后直接让石头沿着滑梯滚下，下方倒斗用力，将石块以扭转乾坤之力甩出，惊天一声响，又是几条人命。
“灵鱼军初次沙场试水，王爷，效果可还满意？”锻造灵鱼军甲的军械司设，谄媚的看向王爷。
怜英王歪了歪嘴角，称赞道：“还不错，”无数只箭被坚硬的军甲甲身弄得箭头都歪了，扑簌簌的掉进水里，石球还在有条不紊的把对面打的屁滚尿流。
“不过，还是没有我预期的那样好。”他看见好几十个灵玉军已经随着利箭沉入湖底，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那咱们这回？”
“来晚啦！是我失算了，”怜英王叹口气，“我这是过来吓一吓他们，看来这次是吓不到了，唉，没劲啊……”
司设定睛在对面军营看了一会儿，“想不到那里还有这样的能人，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事情安排得有条不紊……”
灵鱼军最过人之处就是石球，眼下没有办法将整座灵鱼军甲打下，但是大不了还躲不了吗？宋渊命令所有战场上厮杀的将士躲到坡下，这样就算石球打过来了，自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谁！”怜英王来了兴致，在他的认知中，该军中不是只有一群废物嘛，一个能让谋反的始作俑者在眼皮子下跑掉的人。
司设指了指，王爷眯着眼睛看过去，然后猛地睁大眼睛。
“怎么，是王爷故交么？”
望爷顿了顿，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也说不清他与宋渊有什么联系，反正好像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但是偶尔有一种别样的情愫在心口浮现。
不得不杀，但又不忍心杀。不像故交，更多的是一种舐犊。
为何会对这个确实可以当自己儿子的后辈有这样的感觉？他拒绝了自己同盟之请，如今出现在这里理所应当的与他为敌，没有半分奇怪之处。
“知道我为什么选今日开战吗？”
“为何？难道这个有什么讲究吗？”
王爷平静的将下面蝼蚁般的厮杀收入眼帘，心却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十五年前的今日，承吉帝发动政变，宫闱之内，数万人丧生，包括他的九个亲侄子，五个亲侄子，”他顿了顿，满目怆然“还有一个亲兄弟！”
平和的语气一转，变成了对畜生的控诉。
“所以王爷特地挑了今天来报仇是吗？”
王爷不屑的望下面看了看，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弓，"这点血，怎么够数？"
他看向同样手里拿着一把弓对着灵鱼军的宋渊，眼睛了弥漫出杀意：“你说我留他一条命，他会不会感激我？”
弓已经拉的如同满月。
局面已经差不多定下来，灵鱼军虽然来势汹汹，但是不成气候。局面已经被他们控制住，宋渊的呼吸已经平稳，龙关山看灵鱼 军已经有了撤走的迹象，更加叫人加大火力，势必要把灵鱼军打得落荒而逃。
一阵箭雨，黑压压的挡住星光，从长空呼啸而下。可是没人注意到，有一支从敌方飞来的箭，箭头上凄厉的寒光，直直向宋渊奔来。
宋渊看见了，本能的拿手中的东西去挡，可是他忘了手里的东西早就不是长枪了。
利箭穿过箭弩，箭弩一分为二，瞬间崩开的箭绳弹痛他的手腕，眨眼之间，箭已经刺入自己胸口。喉咙一阵腥热，他难以忍受，吐出好大一口殷红的血，在场的人都傻了眼。
还有意识的最后一眼，宋渊迷迷糊糊的看向手里拿着弓的那个人，眉目淡然，甚至还有一丝不忍。
他会愧疚吗？
他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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