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黛盈裹紧了披着的厚羽绒衫，感受着牛奶的热度，呼出一口白气。
“呵......不知道是哪个小鬼，这么多年了，也没个音讯，地址电话什么都没有。照我说，好歹年纪也越来越大，该找个对象好好过日子了。”
陆熠然忽然笑了，露出了上排洁白的牙齿，“所以她这么久都没谈过恋爱吗？”
何黛盈听了，摇摇头，“有不少人追，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界高，一个都看不上，光顾着读书了。”
两人聊了很长时间，后来就都靠着墙睡着了。
第二天倒是天气不好，下了场大雨，就变得又湿又冷，穿了几层的衣服都觉得刺骨。
姜瑞请了好几天的假，何黛盈也关了花店，这几天就打算全在医院过了。
姜予卿早就拔了气管，旁边的仪器也撤得剩一两个，看起来情况是转好了。她转去了普通病房，同事和领导一大早就来查过房了。
她是被一阵铁器碰撞的声音吵醒的。
新来的实习生没注意后面有家属，转身的时候把推车不小心蹭掉了，摔了个震天响。
“哎呀，你当心一点，本来这里就都是心脏病人，等下都被你吓晕了。”略年长的护士也蹲下身，把摔在地上的铁盘子和镊子收起来。
“呀，姜医生醒啦。”实习生指了指病床上的姜予卿，忍不住凑过去。
年长的护士见状，也立马走过去，询问道，“醒啦，感觉怎么样，这里痛吗？”
姜予卿刚醒，连灯光都没能适应，颤颤巍巍地抬起来，没注意手腕上的枕头，差点把胶带扯下来。她尝试深呼吸了几下，胸口疼得厉害，全身上下酸软的不行，睁开眼以后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
快一天一夜没吃喝，喉咙和胃早就不舒服了，现在说话都说不利索，哑的要命。
“我是醒了吗？”她似乎在自己问自己，但是根本说不出话来。
年长护士让实习生去喊副主任过来，她坐在床边，用棉签沾了些水给姜予卿润润嘴唇，至少不至于干裂了。
“唉，还好你醒了。知不知道这次有多严重，你差点死了。”
姜予卿听完，无奈地笑笑，摇头也没力气。
“佟副教给你开的，放心好了，不会有问题的。”
“哦......”她合上眼，喘了喘，将病号服拨开一些，从被子里摸索进去，锁骨那里连着一个起搏器的线，这根线线工工整整地用胶带粘在皮肤上，其实伤口很疼很疼。
副主任带着一帮子医生又过来了一次，从上到下检查一番，没什么事了才离开。等过了会，外面的雨终于下小了些，街上车喇叭滴滴滴的声音有些刺耳。
何黛盈是第一个进来的。
她给姜予卿带了碗黑鱼汤，这鱼还是姜瑞天刚擦亮时候去菜市场买的，壮实有力，尾巴比其他几条鱼甩的都有劲。这回的姜予卿不知道是真饿了还是怎么的，喝了半碗，其实也不顶饱，没过一会就能消化了。
何黛盈看姜予卿没有抗拒的样子，也算松了心。
“你爸爸去市场买水果去了，等下该来了。”她说着，把纸巾上残余的鱼刺裹了起来，打算去外面扔掉，嘱咐了一声就打算出去，结果在门口正好撞见了进来的陆熠然。他手上拿着一束暖色的鲜花，大约是楼下早餐店旁边买的。
何黛盈很识相，问了声好以后就拿着垃圾出去了。
姜予卿不知道陆熠然为什么突然会在这里，看到他进来忍不住把被子往上拖一拖。
“........？”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你做梦梦到我？”
她苍白的脸忽然红了红，低下头不语。
“我问你你会说吗？”姜予卿声音很轻很轻，几乎只有自己听得见。
“会。”他这次回答地干脆。
姜予卿把头抬起来，早就一肚子疑惑了，劈头盖脸什么都想问。
“上次我去隔壁家修灯泡，你早就不在了，怎么会知道我在那？”她说几个字，就要停顿一会儿。
“有人告诉我，你在那里。”
奇了怪了，这栋楼的楼道里当时就没别人，怎么会有人看见。
“那你在我眼睛上抹了血，怎么我就能看到那些东西了？”她说的有些急，心电图的波动幅度都大了点。
“不是给谁抹都能看得见的。”
陆熠然看她说的有些激动，便不打算逗弄了。
“你认出我了，是不是？”
姜予卿望着他，没有出声。
是的，她真的见过陆熠然。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姜予卿心里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其实那个时候因为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最清楚的是那天特别特别的热，由于暑假的缘故，基本都住在乡下爷爷奶奶的老宅子里。
老宅子很古朴，靠河，前面后面都有院子。尤其是后院，那是姜予卿小时候最喜欢玩乐的地方，有鸡有鸭，偶尔还能跟着爷爷一道划船去对面田里，真的很快乐。她小时候成绩不大好，从一年级开始暑假寒假就几乎在补课中度过。这次很例外，是被突然叫去的。
她每周要做的作业还没做完，就被奶奶突然间带回了乡下。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周围的人都急匆匆的，坐的公交车很抖，还只能站着，到了近终点站才下的车。爷爷骑着老旧的自行车带着她俩，骑了很久很久，要不是路很颠，屁股疼，都快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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