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交头接耳!”孙沐喝道,一副监考老师严防作弊的样子。
“你急什么!”陈成见他心急火燎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心思反而沉定了下来。
“诗我已经做好啦,我又不是向老乡‘场外求助’,”陈成笑道:“单纯问问他中午吃点什么好呢!”
“不准问!”
“怎的,你连我们日常寒暄,吃喝拉撒都要管吗?”
“我——”孙沐语塞,怒道:“不要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为何刚刚我只不过问问老乡中午吃什么,你都要横加阻挠,满是不耐?又说吃什么根本‘无关紧要’?你可知道,民以食为天,每天吃什么是大事呢!是了,你们这些公子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根本不关心平民的生活状态啊!”
陈成连连摇头。
他这种级别的挑拨,也太没技术含量了,兼之东拉西扯,为了泼污水而泼污水,刺激平民与富家子弟的矛盾——可孙沐又怎么好说自己不想让陈成和老乡说话的原因,单纯是不想老乡帮助陈成猜题……
陈成长叹道:
“飞蝉抱叶食,叶凋斑点白。
清响众口誉,谁解是蟊贼?”
古人常常以为蝉餐风食露,性本高洁,实则它是危害数目的大害虫呢!
听着陈成指桑骂槐,孙沐大怒:“你——”孙沐寒着脸,忍住道:“诗作好了没有?作好了你就快说来吧!”他觉得陈成应该是发现自己的诗中有猫腻,可又没弄明白自己所说的“三醉”到底是什么。
“好嘞!如你所愿!”陈成打了个响指:“我的诗是:
单瓣虽云薄,无霜亦自红。
香生黄蕊外,秋在玉颜中。
美种沅湘广,嘉名菡萏同!
芭蕉深傍汝,凉爱绿衣风!”
孙沐一句句听着,等听到“美种沅湘广,嘉名菡萏同”的时候,忍不住轻轻一叹:
没瞒住他。
是的,这花,和荷花共用一个名字。
只不过荷花叫“水芙蓉”;
而他叫,“木芙蓉”。
也是后世成都市的“市花”。
木芙蓉,又名芙蓉、拒霜花、地芙蓉,喜温暖、湿润环境,不耐寒,在长江以北栽植时,冬季常被冻死——
但偏偏第2年春季能从根部萌发新条,秋季又能正常开花,堪称是“装死”的典范。
按道理这根本不难猜,甚至“芙蓉”的名字就在诗里了,可坏就坏在,孙沐这小子又是什么“池畔”,又是什么“水滨”,故意引自己往荷花上想!
万一又作出一首“荷花诗”出来了,那自己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肯定要挨他们好一通耻笑了!
但你要是责怪他故意引人生歧义的话,他也可以辩解:
木芙蓉本来就特别宜于种在水滨,开花时波光花影,相映益妍,分外妖娆。
明代文徵明曾孙文震亨《长物志》就说:“芙蓉宜植池岸,临水为佳”。
孙沐还没算做得太绝,起码还是保留了此花的特征。
木芙蓉因光照强度不同,故引起花瓣内花青素浓度的变化,早晨开放时为白色或浅红色,中午至下午开放时为深红色。这种颜色变化便叫“三醉芙蓉”、“弄色芙蓉”。
此花原本是在湖南产的,故陈成说“沅湘广”,柳宗元在湖南永州时也说“盈盈湘西岸,秋至风露繁”,骚年们觉得自己是从北方来的,故而就算见过,也不十分了解此花的特性。
这才利用“同名”来蒙蔽自己!
他们哪知道,在后世种植技艺高了,哪怕在东北也能种,稍微一想陈侦探就了然于胸了,怎么会上你的当!
回到两人的诗作上,陈成再一次展现了他工整的对仗,和谐的音韵,怎能不把意图用歪招取胜的孙沐给比下去呢?
陈成再次巧妙破局,见孙沐从信心满满,到大失所望,不由得心情大好。
“另外需要注意的是,”陈成嘻嘻笑道:“这一首配套的‘虫诗’,刚刚我谴责孙少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时候,已经说过了。”
众人:“……”
你干嘛又要把这事说一遍,还强调“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是的,小绿叶蝉便是危害木芙蓉叶片的“蟊贼”,使其出现白色斑点,严重的时候会导致整片叶子发白而凋落,严重影响生长。
这家伙竟然能一边吟出工整的诗句,另一方面还向众人普及“花卉养殖及避虫害”知识,嬉笑怒骂间就跟玩似的!
实力真的是深不可测!
不说“横扫桂州”了,七少也不知道他有这般本事,之前是为何被“正义联盟”那帮人打得节节败退,沦落到诗之力低阶上来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还真有对他所讲“虫害”知识感兴趣的人,比如蝉”是一种害虫在他们听起来就十分新鲜,虽然这玩意聒噪得很,却也不吃庄稼不吃人——求问要义。
“嗯,农业讲座后面有时间咱们再谈。”农业专家陈老师向粉丝们摆摆手:“我现在更关心,一千零五十八加五百零二十八丈——该谁跑,来吧?”
孙沐:“……”
小六:“……”
众少年:“……”
“二哥,我帮你跑一段!”
“我也来!”
“咱们每个人都跑一段,就没有那么累了!”
少年们七嘴八舌。
“停停停!”陈成叫道:“咱们赌的是长跑,可不是接力跑啊!谁答应你们可以这样做的?”
众少年一时都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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