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绯烟以为，接下来混沌会说他的要求，同绯烟拯救三界众生相交换的要求，可没想到，混沌却突然问了一句，“你想知道曾经的清玥是如何死的吗？”
绯烟一愣，清玥难道不是因为和魔物同归于尽才身陨的吗？
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还没等绯烟回答，混沌便再次问出口，“如果让你以自己的命，换三界众生的命，你又会如何选择？”
绯烟眸子微凝，混沌到底想说什么。
莫非，前世清玥是自愿献出了自己的命？
却听混沌娓娓道出了前世的一切。
前世，清玥同诸多魔物大战，可俢离却是久久未归，而寂冥也始终不见踪影，这个时候，清玥便知道，俢离恐怕是被寂冥拦住了。
她实力莫测，纵然那魔物魔气滔天，带着撕碎一切的威势，可在清玥面前却也只能败下阵来。
可当清玥用幻月纱绫穿透那强大魔物心脏的一刻，低头却见鲜血汇成江河，尸体堆成高山。
这些人，为了身后的家园，他们用自己的尸骨堆成一道壁垒。
清玥突然觉得心中沉痛，纵然她斩了魔物，可这些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在魔物面前，他们显得无比弱小，可却没有一人退缩半步。
而星幻海的人，也多是受了寂冥的挑唆……
说起来，如今的惨状无非是因为寂冥的一己私欲，还有对自己的报复。
这些人，何其无辜。
立于高高的天宇之上，清玥静静看着下方众人机械的厮杀，眸中突然落下一滴泪。
随即自爆神体，血肉化作点点流光，洒落在整个战场。
而奇迹发生了，死去的人全都奇迹般的复活，身体上的伤也全部痊愈。
天地之灵自愿解体，福泽天下，整个三界都得到了机缘。
战争终于停止了，他们一同静静的望着天宇之上刚刚那个女子的位置，如今却是空无一人。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月之精华气息。
清玥终于以一死止戈，也以一死换三界太平。
这是个令人钦佩的女子。
直到现在，混沌也不明白，清玥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是天地之灵，拥有着与天地等同的寿命，更是掌控月之力，却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救一群不相干的人，甚至，还有许多人是她的敌人。
可这正是因此，清玥终于勘破轮回，成为千万年来第一个轮回的神族。
至于清玥勘破的结果是什么，混沌想不出来，百万年过去了也依旧没有想出来。
绯烟闭上眼，细细感受着曾经清玥的情绪。
清玥的爱，是大爱。
不计仇怨，不计得失，不计因果，只愿守三界祥和。
绯烟懂了，缓缓开口，“如果是我，我会做出和清玥一样的决定。”
只因为，这世间，值得。
“为什么？”
混沌终是疑惑开口，他不明白，为什么清玥这么做，绯烟听后，也选择和清玥一样的结果。
“因为你还没有体验到这世间的值得。”
值得？
混沌一怔，许久没有说话。
绯烟的意思，他隐约有一些懂了，可他却是没有机会去感受世间的值得了。
因为他是出不了这片混沌秘境的。
他观因果，掌生死，却偏偏离不开这里。
因为他一旦离开了，这世间与他，皆会消亡。
“纵然你就算是死了，也不可能让你的爱人复生，你也要这么做吗？”
此刻的绯烟还不知道，千夜离的最后一缕神识，也已经泯灭了。
复生……
难道，千夜离已经……
泪，倏然顺着脸颊滑下。
可纵如此，绯烟依旧微微哽咽开口，“纵如此，亦不悔。”
因为绯烟知道，无论是千夜离还是她，都对这世间有着深深地眷恋，所以，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让三界化为魔域。
纵然，代价，是他们的生命。
混沌看着绯烟，一言不发，心中却是想起，之前，千夜离也是主动放弃掌控身体的机会，只是为了让俢离归来。
因为，也只有俢离，才能掌控堕魔的噬日剑，才能同寂冥一战，才能护得住他想要护住的一切。
其实，他自始至终，想护住的也只有一个慕容绯烟而已。
曾经的清玥怀倾世大爱，以死拯救万千生灵，而他却是自私的，他甘愿泯灭于世间，只不过是为了给绯烟一个安稳的家。
“罢了，世间情爱，我终归是不懂。”
“你既然愿意以命止戈，我也拦不住你，只不过，你可不要忘了，清玥可以勘破轮回，转世为你，你却不一定可以再有这样的机会。”
神族轮回，本就是逆天而行，而天地之灵，则是神中的佼佼者。
绯烟却是眸子坚定，“谢谢。”
混沌为她指明道路，已经是帮了她的大忙。
而她的身后，有家人，有朋友，所以明知道再无来世，她也无怨无悔，这是她的选择。
混沌见绯烟如此坚决，不由得开口道，“如果，我不放你离去呢？”
绯烟却是脸色平缓，神情也已经恢复如常，“你愿意将我留下，依然是有你的安排。”
千夜离已经不在了，心中痛到滴血，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有些悲伤，藏在心底，虽然无声，却早已痛彻心扉。
“罢了罢了，真是又输给你了。”
绯烟抬头，不知道混沌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混沌眸光一闪，绯烟便记起了一些事。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她还只是一团气，却已经有了意识，那个时候，仿佛有个人每天都在和她说话，有什么是三界的趣事，有时候是混沌秘境的琐事。
再后来，她渐渐凝成了实体，幻化成人，而她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混沌。
混沌待她极为宠溺，只要是混沌觉得好的，都会一一捧到她的面前。
他待她，就像一个亲哥哥一般，温柔至极也周到至极。
再后来，她受天地召唤，受月之精华滋养，生于月神谷，却也忘记了之前和混沌的一切。
百万年前，清玥重归混沌秘境，却已经是一道元神，即将消散。
混沌虽掌世间生死，却是不能左右天地之灵的存亡，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清玥消亡在他面前。
还好，清玥入了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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