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阳光渐渐多了温度，洒在车厢中，气温悄然热了几分。
张玨是被热醒的。
云宴怕她着凉，给她穿了很厚的秋衣，还套了毛衣、外套，睡觉虽脱了外套，但盖着被子，还是很保暖的。
张玨拉下被子，朝下探头。
云宴听到动静，就睁开了眼，恰好对上。
他眼眸不由眨了一下。
“醒了？”
张玨像个地鼠探出半个脑袋，大眼盈盈闪闪，满眼无辜，闻言不住点头。
“饿。”
云宴笑意闪过，坐起身对她招招手。
张玨掀了被子，翻身下床。
云宴从床底拖出口袋，将零食找出一一询问她想吃什么。
张玨找到自己想吃的，“呲”的一声撕开包装，看向对床也醒来的人，递去。
“吃吗？”
薛谷摆手。
他中午去餐车吃了东西的。
凌雪也摇头道谢说不用。
凌雪说话间，也从床上下来。
“小玨，你这次同我回去，有什么计划吗？”
张玨“咔嚓”一口咬下薯片，小脸浮起一分满足的笑意，闻言，嘴不停的摇摇头。
“我就是想去看看你们的藏书。”
凌雪眸光一闪。
“你不想，取出你体内的蛊虫了吗？”
张玨想也不想的就反问。
“为什么要取？”
“你不担心？”
“担心什么？”
凌雪眼瞳中焦色上浮。
“它是蛊虫，又是天生天长，并不受你的控制，你就不怕，它突然反噬吗？就是自己饲养的蛊虫都会反噬，何况是它……”
张玨面色平静的摇摇头。
“不担心。虽然我并不清楚它为什么会选择我，但，它救了我两次。就冲着这个，哪怕未来，它真的做了什么，伤害了我，也不过是一命抵一命的事情。不怕的。”
凌雪语塞。
这还是真是心大……
九阶的蛊虫，哪怕在苗寨中也只是存在传说中。
若她真的可以驾驭，那她在苗寨也是至高的存在，也许，自己该担心的不是这个。
凌雪轻叹一声，点头。
“好。记得回寨子以后，你要隐瞒你手上有九阶蛊虫的事情。”
“为什么？”
“怀璧其罪。”
张玨瞬的明了，点头应下。
而同时，她感觉到藏在袖口中的月蛊身子动了一下。
他俩心意相通，她也听到它的那句不服气的吐槽。
有我在，无人能伤她。
张玨轻笑。
还真是猖狂呀。
是她年少轻狂时，也不敢说这般的话。
凌雪看不懂她突然而出的笑容，薄唇动了动，终还是压下了疑问，没再言语。
一路风平浪静。
在襄城换了车，凌雪引路，云宴与薛谷换着开车。
张玨就坐在后座吃吃喝喝睡睡玩玩，像是来郊游那般。
到了第三天，路也开始变得难走。
崎岖的山路，一侧是深不见底的深渊，盘旋弯绕的公路，视野不算宽敞，稍不注意，就可能翻出防护栏，车毁人亡。
后半段走了两天。
凌雪在一个山脚下，带着他们在一个山洞中将车停下。
“余下的路，车上不去了，我们只能靠走了。还有，我与寨子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联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回来，他们是否欢迎。”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去。
张玨来前也考虑过。
苗寨排外，就凌雪家的这个位置，恐会更严重。
“走一步算一步。”
已经到这了，不让进，也得想办法进了。
凌雪心中默叹，有些紧张的提了提后背的登山包，眼里的神色迷茫了几秒，又变得建议，慢慢点头。
“好，我们走吧。”
四人又点了一下行装，转身朝山上走去。
凌雪家所在的苗寨，藏在深山中的一个山洼里，需要翻过大半个山头，然后再下山。交通十分不便，所有的物资都是人力背回去的。
寨中的人，也不爱出门，除了必须出门与外联系的人外，都是说苗话，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寨子。
他们在路上的时间太长，到寨时，已经是年后了。
凌雪记忆中的寨子门口，有一个高高塔楼，用来查探四方情况，只要有人接近，就能第一时间报告。
可现今，她眼前的塔楼，拆了。
她看着敞开的山门，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眸中浮起一分慌乱，不自觉回头看了张玨一眼。
张玨见状，开口询问：“怎么了？”
凌雪嘴巴开开合合，因天冷，白色的雾气笼住了半边的脸，表情匿于后，茫然无措淡了几分。
“我好像，走错地方了。”
张玨挑眉。
一路行来，凌雪走的看来十分熟悉，这会却……
“为什么这么说？”
凌雪抬手，朝后一指。
“以前，这有一个高高的塔楼，苗寨门口还有一个近五米高的大门，这些都没了。还有这路，好宽……”
飞快的碎碎念叨，说了一堆与记忆中不同的地方。
张玨明了，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多久没回来了？”
凌雪一怔。
“离开后，便再也没……”
话说一半，蓦的顿住。
她眼里茫然慌乱一闪，又回头看了一眼。
“你……你的意思是……这是新发展的吗？”
张玨点头。
“社会在变化，他们也会变的。”
凌雪怅然懵懵。
“是吗？”
张玨抬手拍拍她的肩头，算是安抚那般。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凌雪略略犹豫，身子半转。
近乡情怯。
在真正要走进去的瞬间，她的心不由生出了几分惧意，突然不敢走了。
张玨隐隐察觉她的情绪波动，又拍了拍她的手臂，“我们一起进去吧。”
凌雪一愣，无意的咬咬唇，深吸了一口气，点头，抬脚朝里走去。
曾经高耸的大门拆掉了，变成了一个牌坊，牌坊写了三个“大字”，凌家寨。
名字还是记忆中的那一个。
过了牌坊，是宽大平整的青石板路的，左右两侧是层次不齐林立的商铺，保留了原始建筑的风格，卖的东西，也都是一些纪念品。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旅游景点那般。
张玨也有些意外，眸里不自觉浮起了几分疑惑。
不是说苗寨都是封闭排外的吗？
眼下这……
不等她想明白，就听到一个男声唤了他们一声。
“你们是昨天打电话来的游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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