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不可见地皱眉，这皇后叫人看着实在是不舒服。
皇后目光在她的肚子上停留片刻，然后忽然问道：“如何？本宫的长相与你想象中可一样？”
秦苗苗赶忙垂眸，轻声道：“娘娘的姿容自然是天下无双，民妇便是再想也想不出来，委实有些出乎意料。”
“哦？”皇后的嘴角带了一丝笑意：“这话说的好听，本宫心中甚喜。”
秦苗苗附和道：“民妇说的都是实话，娘娘的长相如何自然是轮不到民妇来评头论足，不过您乃是一国之母，您的装扮和行事都是天下女子之楷模。”
好听话谁会嫌多呢，她就奉承着就是了。
皇后抬手抚了抚鬓角，语气毫无波澜，叫人听不出其中情绪：“这幅头面乃是皇上送给本宫的，他可说过，这头面最是适合本宫，若是旁人怕是带不出这滋味来。”
秦苗苗道：“皇上对娘娘真是宠爱有加。”
皇后淡淡一笑：“你这话说的好听，本宫心中甚是舒畅，要赏。”
话音刚落，就有婢女下去，片刻后回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中正式一副头面，单单只是看着就知道这头面价值不菲。
“本宫赏你了，就当是你说话如此好听的奖励。”
秦苗苗惶恐道：“娘娘，民妇万万不敢收。”
“给你了，你就拿着。”皇后缓缓道：“若是不要，本宫就要怀疑，你是不是看不起本宫的赏赐。”
话说到这份儿上，秦苗苗便不能再拒绝了，只好道：“那民妇就谢过娘娘恩典。”
皇后笑道：“这就对了，赐座。”
秦苗苗其实站着着实有些累了，只是不敢说罢了，这会儿能有椅子坐下，心中也松了口气，倒不是她矫情，而是现在肚子越发大了，站一会儿便觉得累了。
“本宫瞧着你这张小脸长得可真是俏丽。”皇后打量她的模样：“难怪南将军对你一往情深，本宫虽然身在后宫，却也听说过外面的传言，据说南将军爱妻如命，对你宠爱有加，想必是你御夫有方了。”
秦苗苗腼腆一笑：“娘娘说笑了。”
皇后淡淡道：“哪里是说笑，本宫可是发自肺腑，若非本宫早早入宫，倒是想像你一般，嫁给一个凡夫俗子，倒也快活。”
这是皇后该说的话吗？
秦苗苗额头上的汗水一下就下来了，这要是让皇上听了……
“你莫怕，本宫也就是跟你随便说说。”皇后娘娘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声音里都带了三分笑意，而后话锋一转：“你这孩子可还康健？”
秦苗苗答道：“回娘娘，大夫说很康健，只待足月。”
“真好，十月怀胎是一件多幸福的事。”皇后喃喃道，叹了一声，“所以有些时候，本宫十分羡慕你们这家普通人家的女子，夫君疼爱，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终此一生，夫君好你便好。”
秦苗苗听出她语气中的羡慕，却不知这皇后到底想说什么，自然不敢贸然搭话。
过了一会儿，皇后忽然说：“瞧本宫这记性，光顾着感慨自己的事，却忘了南夫人了。”
秦苗苗只是笑。
“对了，今日还有一道菜，要给南夫人品尝。”皇后兴致勃勃地派人去上菜。
片刻后，婢女们鱼贯而入，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个托盘，桌上不一会儿就摆满了佳肴。
蒸炒焖炖，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样样皆有，
唯有最后一样盖着盖子，秦苗苗不知那是什么，便见身旁的婢女打开盖子，顿时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那竟然是炖乳鸽，整只乳鸽都放在瓷碗中，南围点缀着几颗葱花，但那乳鸽白花花的，有头有脚，瞪着眼睛，其实已经没有眼珠了，两个黑漆漆的洞，看起来十分渗人。
秦苗苗看着乳鸽没有动，纵然香气再浓，就这颜色瞧上一眼就觉得没有食欲了。
皇后打量她的神色，见她似乎毫无波澜，眼中微微一闪，她的桌上也有一道乳鸽汤，与秦苗苗桌上的相差无几。
她慢悠悠地舀了一勺：“南夫人可知道这乳鸽汤是怎么做的？”
秦苗苗微微摇头：“回娘娘，民妇从未吃过，自然不知。”
她胃里泛出一股恶心，久违的恶心重新浮现，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把那股作呕感压下去。
“本宫可是听御厨说过。”皇后淡淡道：“这乳鸽要在活着的时候先去毛，等毛儿拔干净了，再放入热水之中，那会儿鸽子还没有死，热水一汤，就会发出惨叫，那声音……委实叫人觉得可怜。”
秦苗苗微微垂眸，心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这皇后嘴上说可怜，其实没有半点怜悯。
“待一刻钟之后，鸽子就会死去，然后再放入油锅中炸上一炸，最后在放入汤中熬煮。”皇后继续慢悠悠道：“加入作料，小火熬煮两个时辰，这乳鸽虽然没有清理过内脏，但是味道却非常鲜美，如果有爱吃肉的，尝上一口也未尝不可。”
说着话，旁边的婢女割下一块鸽子肉放在盘中，她夹起来看了半晌，然后放入口中。
秦苗苗微微皱眉，若是之前只是看颜色就吃不下去，现在听她讲过之后，更是一点食欲都没有，真要她吃下去，只怕是当场吐出来。
“有些老了。”皇后微微皱眉。
那翡翠赶紧伸出手放在她下颚，她便张口吐出去，撵着帕子擦了擦嘴角：“但是本宫就是不喜欢吃这肉，不过汤的味道还不错。”
话落，她看了一眼秦苗苗，却发现她那碗乳鸽汤根本没动，不由有些讶异：“你怎么不吃？可是这菜不合胃口？”
“不是，娘娘多心了。”秦苗苗摸了摸肚子，有些歉意道：“还请娘娘恕罪，我如今怀有身孕，不能吃荤食，否则就会呕吐不止，怕会坏了娘娘的胃口，大夫也说若是吐得多了于身子也不好，夫君知道了怕是会怪我。”
这番话就将皇后的路堵死了。
她便是说不会觉得恶心都不行，总不能真的破坏人家夫妻感情，她悠悠地笑了：“南夫人如此说，本宫倒是不好叫你吃了，那便罢了，反正也只是一只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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