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再次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
不得不说，经济独立之后，你的人格也真正独立了。
比如顾盼只不过打了个电话，和父母说了一句，有个项目要出差。
就轻而易举地获得了他们的信任。
哪怕她还只是一个准大学生。
哪怕她连去哪里、和谁去都不解释一下。
而这放在普通的十八岁姑娘身上，应该不会那么顺利。
这三天，她什么都没做，只躺在刘小玉的客厅里，吃和睡。
上去给刘小玉搞卫生的陈阿姨悄悄地劝刘小玉：“刘老师，你别怪我多嘴，你那朋友天天在家不出去，专门等你带东西回来给她吃，还嫌东嫌西的，太颓废了。”
潜台词是刘老师你和她不一样，你是成功人士，不能和这么没上进心的人交朋友。
还带家里来。
刘小玉一言难尽。
你知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你知不知道你所在的家政公司背后的真正的老板是谁？
唉，算了。
不说了，省得吓着你。
不过回去之后，确实照着顾盼的屁股踢了一脚：“你够了，失恋伤心也有个限度吧。”
顾盼翻她白眼。
刘小玉急了，撸起袖子骂道：“你如果是被人欺负了，你倒是说啊，我好给你出气去啊。这么要死不活地像什么话？”
当初我失恋的时候，我还不是连轴地去了三个城市，连续开了三十场讲座，一场没落下。
你这都躺三天了，该活出个人样了吧。
顾盼翻了个身，继续发呆。
刘小玉问：“是不是柏笙麾？我去找他。”
装死的顾盼终于跳起来，拉住刘小玉。
我不装了，你别去。
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我不过是想拖延一下时间，不想这么快就伤害他罢了。
但是就算她再想拖延，这一天总归要来的。
顾盼回到家的时候，柏笙麾坐在自己的院子里，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不知道想什么。
顾盼那刚刚积聚的勇气，又消散了，取而代之是逃脱此地的念头。
刚好何雪妹和林月季携手从屋里出来，要一起逛街。
看到顾盼，林月季皱眉：“回来了？”
这身衣服穿了这么多天啊？
空气中是不是弥漫着奇怪的气味？
我反胃。
顾盼躲到何雪妹的身边避开某人沉沉的目光：“你们去哪里？逛街吗？我也去。”
没等回答，柏笙麾开口道：“顾盼，我有事找你。”
眼中带了警告，他毫不在意当众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受够了这偷偷摸摸，连三天没回他都不能正大光明地找她。
林月季顺口道：“哦，细细，小柏说找你有事，找你好几回了。”
手机也不开机，也不知道去哪里野了。
回头要好好说说她，一个姑娘家这样很让人担心的。
顾盼没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走远，尝试拖延道：“那个，你急不？我回去洗个澡先？”
男生脸色铁青，你说我急不急？
“过来。”
声音里含了太多压抑的怒火。
顾盼直接要开门进屋。
男生已经两步跨过院子，一手压在房门上，低着头看她：“你不解释一下？”
三天了，他几乎没睡觉。
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去准备个小惊喜，女朋友都会不见了。
如果她不能给一个满意的解释，他不排除自己会用什么过激的方法来让她铭记于心。
“顾盼。”
有声音从身后传开，程楠站在院前。
“顾盼，你的东西忘记拿了。”
他仿佛没发现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手上晃动着一串钥匙。
“钥匙还要不要了？不然放我这里？”
柏笙麾的眼睛扫过他手上那串熟悉的钥匙，最后落在顾盼平静的脸上。
这一刻，他怀着一种不死不休的决绝问道：“顾盼，你有什么和我说的吗？”
顾盼的目光避开柏笙麾，落在了程楠的脸上。
不得不说，十多年的相处，让顾盼对他无比熟悉。
如今他的脸上写满了希翼，只差把“利用我”这三个字直接写在额头上。
对上顾盼的目光，程楠的笑容越发灿烂。
我愿意帮你。
明明有一百个更好的方法，但是这一刻的顾盼，屈服于自己内心的懦弱。
她只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说道：“柏笙麾，我们分手吧。”
“过去三天，我都和他在一起。”
“我不喜欢你了。”
柏笙麾走了很久，整个院子里依旧弥漫着一股淡香。
那是他从两年前就开始偷偷学习的调香。
经历过无数次的试验，终于调出来的独特香水。
那是他心爱的姑娘应该有的气味。
他希望，这一瓶香水，不会再被顾盼束之高阁，而是能天天穿在身上。
只可惜，最终和他的心意一般，只错付给了这片天地。
顾盼蹲下去，扯开衣襟兜着，把四分五裂的香水瓶收拾起来。
可惜玻璃碎能拾起，但是这碎掉的青春岁月，也不知道能不能修补。
程楠走过去劝道：“别捡了，小心割到手。”
顾盼不理他，一小片玻璃屑都不肯放过。
程楠又说：“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后悔。”
顾盼抬头看他，你话真多，我后不后悔和你有什么关系。
程楠讪讪，喂喂，我好歹帮了你吧。
顾盼反问，你不乐意怎么不反驳呢？
你情我愿的东西，想要我报答吗？
程楠摸鼻子，不和失恋的人一般见识。
顾盼捡完了地上的玻璃，看向程楠：“帮我开门。”
门开了，顾盼进屋了。
程楠被无情地拦在门外。
他被气笑了。
真是过桥抽板，半点情面都不留。
但是我感觉更喜欢她了。
来日方长，走着瞧。
顾盼找了个精致的盒子，把那些玻璃碎片全放了进去。
满屋子都是那玻璃碎片挥发的香气，顾盼看着盒子一阵可惜。
这个气味，我很喜欢呢。
就像我每次从你身上闻到的气息一般。
只是如今这更清冽一些。
大概没有人体温度的浸淫，这气息永远达不到在你身上的那种温暖吧。
真可惜，早知道就等你把香水送给我之后再说了。
你总不会抢回去再摔烂吧？
我本可以假装你一直都陪着我的。
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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