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银觉得他们家公子最近变了。
平时大门不迈的公子这几日频频在楼顶的窗户向外望,莫名让他想起了对面青楼里思念情郎的凄凄女子,也是同样的姿势和表情。
从不沾酒的人每到了夜间关门时就要小酌几杯,神情黯淡忧郁。日日弹琴的人也好几日不碰琴弦了,只知道趴在窗户上摩挲着掌心的玄玉佩。
直银一张严肃的面孔,抿了抿唇,寻思这就是传说中对心上人的思慕之情吧?
可是公子的心上人又会是谁呢?
他接触过的女子少之又少,十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除了手下,就是王娘子和乐华坊的姑娘了,会是谁呢?
弹琵琶的赵姑娘?后厨的李姑娘?总不会是日日来纠缠他的张小姐吧?
直银脑中不停搜索着所有的女性生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忧愁地叹了一口气,一脸为主分忧的样子。
爱慕之情真是复杂呐……
一晃半月已过,宋皎还是没有等来寒笙,他彻底丧了气,心里还不停地安慰自己:
——昭阳身份尊贵,性情必然也极其冷傲,先前误会了他故意不想见面,所以才会再也不来了。
只要他主动解释清楚,两人就不会再有嫌隙了。
宋皎望着窗外碧蓝水洗的天空,瞳孔微缩,表情怔然。
——为什么他会这么在意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公子,王娘子求见。”直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听到这个令他发呕的人不由得讨厌蹙眉。
“让她进来。”
王坊主忐忑不安地走进来,瞄了一眼正平淡自弈的宋皎,瑟瑟开口:“清濯公子,明日就是赏花大会了,不知您准备好了吗?”
宋皎抬眸给了她一个眼神,笑道:“自然是不会给你和乐华坊丢脸的。”
王坊主心虚地摆摆手:“我是知道您的本事的。”
“直说吧。”宋皎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人有求于他,只是碍于他的威压不敢直说罢了。
坊主吞吞吐吐,搅了搅手帕:“还不是咱们坊里的杏儿姑娘,她在琴艺上还需要多加精进,所以她想问……能不能请您有时间去指点一二?”
她见对面的男子不予回应,只好继续委婉地劝道:“公子若是以后进了宫,可不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提拔一下后辈也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小事……”
宋皎嗤笑讥讽:“后辈?凤凰?”
坊主被噎得说不出话,又听见他嘲弄:“她配吗?”
宋皎将见不到寒笙的憋屈全都算在了王娘子的头上,虽说有些不讲理,但她本就碍自己的眼,实在厌烦至极。
坊主干笑:“这……”
宋皎皱眉,索性直接挑明,免得她继续聒噪下去,污人清净:“那个杏儿是你表姑侄女吧?”
坊主愣在原地,却不敢再次出声了。
“所以王坊主才绞尽脑汁地把人推到我这儿来,如果再使一些下作的手段,将我拖进你们那肮脏的泥潭里是再好不过了。”
“哪怕我以后入了宫,成了公主面前的红人,也脱不开和你们的关系。再进一步讲,这便是你们以后拿捏我的把柄了,不是吗?”
“铮——”宋皎弹了一根琴弦,刺耳到划破了她的耳膜,一下子就惊醒了肥胖的女人,王坊主如梦方醒,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可是如今才开始谋划,是不是太晚了些?”宋皎冰冷的声音盘旋在王坊主的耳边,如同魔咒一般令她心生惧意。
她确实是这样打算的,对方说的一步不差,只要此事一成,乐华坊和她以后就都会高枕无忧。每个从这栋楼里出去的人,临走时都会被她狠狠敲诈一笔,力求榨尽他们的最后一滴血。
这种事,她其实是做惯了的。但如今身体却不自觉地发抖,油然而生一种被一眼看到底的感觉。
“我……我不会那么做的!”她强烈辩解道,浑身颤抖,仿佛自己的小命即将耗尽。
宋皎弹了一首清魂曲的开场,本来是宁静淡薄的曲调,但在此处听来却显得格外诡异阴森。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王坊主扑通跪了下来,欲爬到宋皎面前求情,却被直银一剑拦在了原地。
她看着眼前泛着冷光的长剑,手一软直接仰在了地上,两眼翻白。
宋皎起身,冷眼睥睨:“本来是想等我走之后再解决掉你,可是现在我实在忍受不了你的存在了,你待过的每一寸土地,呼吸的每一缕气息,都令我恶心至极。”
他大步离开屋子,仿佛多待一刻身上就会被不干净的东西沾染玷污,临走时留下一句:“处理干净。”
直银抱拳:“是!”
说罢,他托着王坊主走向了她的屋子……
……
宫里的寒笙百无聊赖,御书库里的书一周就全部都看完了,皇帝虽然偶尔来找她聊天,但到底政务繁忙,如今竟然要靠时不时戏耍两个贴身宫女来找乐子,最近还用雾镜偷窥了后宫女子的勾心斗角。
相思从没见过这样“高冷”的神尊,只觉得自己眼睛出了问题,不由猜想:莫不是相思入疾,导致主人性情大变?
寒笙自觉倒是没什么变化,只不过回到她少年时的日子,活泼有趣,无忧无虑,有时打开雾镜看世事百态和人间风俗,结果被师尊冷着脸训斥不好好修炼。
那都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相思有时疑问:“主人,那两个宫婢你不打算处置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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