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琅与沈离歌都没有想到林氏心中害了她孩子的人，是郑氏。
两人表情皆是复杂无比。
这事若是放在之前，林氏若敢这么随意诬陷郑氏，沈琅直接冷脸走人了。
可眼下他知道林氏是因为孩子的事悲痛欲绝，又知道她素来与郑氏不合，第一时间怀疑郑氏，他可以接受。
只是脸色依旧冷淡，他淡淡的看向此刻被林嗪抱在怀里的林氏，虽然觉得二人此刻的姿势有些奇怪，但是也并未多想，只是淡淡道：“林氏，我知道你与夫人不合，但是，夫人她待人宽厚仁慈，从未在意你们，她绝不可能动手的。”
林氏见他开口就维护郑氏，心底对郑氏的嫉妒厌恶越过了失去孩子的痛苦，“老爷刚刚还说无论是谁都不会包庇，可如今妾身只不过是提了夫人的称呼，您就着急如此的维护她，那此事还有什么可查的。”
林嗪见不得的她伤心，瞧见她此刻苍白的脸上一片失落伤心，心底对沈琅一直压抑着的不满嫉妒涌出，冷冷的看了眼沈琅：“相爷与夫人恩爱，在下不多言，只是，相爷也不该如此偏袒夫人。在下之前就听闻夫人不喜月儿，多次为难，如今月儿出事，夫人掌管整个相府后宅之事，手段通天，焉知没有夫人的手笔？”
沈琅原本因着那个可怜孩子的事，对林氏稍微好言好语了些，可林嗪这话这态度，摆明了就他们就是觉得林氏出事是郑氏做的。
他脸色也瞬间冷了下去，他们不知道内情，可随意污蔑，他不行，郑氏对他的心思，他心知肚明。
“林兄这话可就错了，这后宅之事，夫人从来不管，大小事宜，都是本相让人专门处理。”沈琅冷言道，“如果真如林兄所言，那本相府上的那些子女岂会活到今日？本相实话实说，就算本相的后院有多少妾室，有多少庶子庶女，夫人她也不会多管一句！”
这话说的屋里所有人皆是一震，就连刚抬脚进门的沈念汐也是顿住了脚步，她心底有些怪异，迅速收敛好，抬脚往内室去。
“林伯父与林姨娘胡乱攀咬我母亲，莫不是心中有鬼？”
清悦的嗓音骤然打破了屋里的安静，林氏脸色微变，抓紧了林嗪的衣袖。
林嗪感受怀里人的害怕，看向来人的目光越发冰冷，“二小姐不愧是夫人教出来的，口齿伶俐！”
沈念汐向沈琅行了礼，便唇角带笑的看向满目寒光的林嗪，瞧着他与林氏的亲近，眼底平静异常，“林伯父过奖了，论口齿伶俐，我怎么比得过林姨娘呢？毕竟她在林府以庶女之身，就博得林伯父您这个嫡兄如此相护，也是本事。”
林嗪气的怒火冲天，“你一个黄毛丫头羞辱我可以，但是月儿她是你父亲的姨娘，你这么羞辱她，可曾把你父亲放在眼里！”
“姨娘？”沈念汐笑的温柔，眼底却是一片凉薄，“林伯父知道姨娘是什么？那可是妾室，北周律例，妾，可通买卖，我一个嫡小姐正经的主子，她一个妾，也敢在我面前称长辈！”
沈念汐所说的每句话，都如刀子一样狠狠的扎进了林氏的心上，让她的脸色越发的白，垂着的眼眸掩盖着眼底的怨恨！
林嗪想再反驳，却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林氏也怕林嗪再说，让沈念汐再说出些扎心的话，拍手安抚住他。
她抬眼，满目悲伤的望着沈念汐，“二小姐，妾身知道您不喜妾身，可是那是妾身和老爷的孩子，他是您的弟弟，他还那么小，您不能这么……这么……”
沈念汐静静地看着她哭，忽而低低一笑，“林姨娘，你有句话错了，那孩子是你的孩子没错，可他却不是父亲的孩子，也不是我的庶弟。”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让屋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林氏心底害怕的心脏快要跳了出来，林嗪抱着林氏的手也控制不住的收紧，脸色微变，“二小姐胡乱说些什么话？”
沈念汐不理，只是笑着。
沈琅将林氏与林嗪的神色看在眼里，他心底也是震惊，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他看向沈念汐，缓言问道：“汐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念汐也不卖关子，直接将那本书递给沈琅，“林姨娘昨日生下的胎儿，我问过产婆，那孩子一出生就浑身发青，无眼无手，他的异常让我有些熟悉，想到我曾在哪本医书中看过此类症状。我原想着那孩子是被什么毒物给害了，念在他是我庶弟，又小小年纪早夭，便想查清楚怎么回事，这一查不要紧，没想到这事底下还有这么一出肮脏的事。”
林氏抬眸看向沈琅，见他把那页医书看完，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这样子的他，才让她更加的害怕。
她弱弱的开口唤了一声：“老爷……”
沈琅此刻心底很平静，是真的很平静，没有愤怒，他冷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此医书上说，血脉亲近者结合，生下的孩子，多数自带隐疾。书上列举了数位婴儿的症状，其中有五位，与林氏昨日你生下的那个孩子一样。”
话落，林氏脸色上的血色，尽数褪尽，苍白如纸。
“老爷……我……他……妾身不是故意的……”
沈琅哪里听她的，把目光落到抱着林氏的林嗪身上，之前他不觉得有问题的细节问题，这一刻都明白了。“林兄虽未入仕，但是也是饱读诗书，明道德伦理之人，竟然做出如此有违道德伦理之事，实在是……”
林嗪低头，就看见林氏面如死灰的模样，那个一直以来压抑着的，藏在暗处不见天日的感情被骤然暴晒在烈日之下，他心底的害怕不安竟然莫名消散，被一种喜悦取代。
他低垂着双目，眼帘掩盖去他眼底的喜悦，对于沈琅的话，他一字不答。
沈念汐冷冷瞧着他们此刻的模样，想到了被禁足在自己屋里的沈知婉，她的心底不知为何突然涌出另一个更加不可思议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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