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听风苑发出一声惊呼，惊起了窗外的鸟雀。
“什么？!”
沈念汐嘴里的漱口水呛住了喉咙，身边的素鸢立刻递过手巾，沈念汐接过擦了擦嘴角的水渍。
震惊过后，她眸子冷了下去，“林氏不是被禁足了吗?她怎么可能出来，去到父亲的书房？”
素鸢为她绾着三千青丝，柔顺的发丝在发梳的缝隙中溜走，“奴婢也是刚得知的，有侍女看见林姨娘从老爷的书房出来，听人说林姨娘的脸上有一大块红印呢，瞧着像是被人打的。”
沈念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梢轻挑了一下，“扶雪昨日守在蕙兰苑，她没瞧见林氏出去吗?”
正说着呢，扶雪就从外面进来了。
她疾步走到沈念汐的身后，跪下请罪，“二小姐林氏的事是属下失职，还请二小姐责罚！”
沈念汐点好唇脂，转过身看着她，没事的笑了笑，“你昨晚看见林氏如何出门的了？”
扶雪颔首，“是，属下确实是听见了林氏与沈知婉说要去书房找沈大人认错。那个时候，属下在盯着络儿与沈知婉，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去追林氏，最后，属下留在了原地。”
沈念汐笑着点了点头，“你做的不错，林氏这事，你一个人，又不能分两个出来，不怪你。”
“你用饭了吗？盯了一夜，你与素语去吃饭吧，素鸢陪我去找母亲。”
扶雪谢过，目送她离去。
沈念汐来到荣和堂，正巧赶上郑氏用早膳，她走过去与郑氏请了安，“女儿给母亲请安了。”
郑氏放下手里的筷子，让人拿了一个软墩过来，在她身边放下，微笑着招手让沈念汐过来坐下。
“今日来这么早，是有什么事吗？”
她身边的静音很有眼力的让人再拿了一幅碗筷过来，放在了沈念汐的面前。
“二小姐还没用饭吧，与夫人一同用吧。”
沈念汐扭头看着静音，向她温柔的笑了笑，“多谢静音姑姑。”
说完，她又看向郑氏，犹豫着开口，“母亲，今早书房的事，我都听说了，您没事吧？”
“我？我能有什么事。”郑氏笑的淡然，“不过是一个妾室留宿，这很正常。你父亲他也是男人。”
沈念汐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伤心痛恨的神色，然而是徒劳的，郑氏的神色与往日无异。
她心底有些生疑，“母亲，您那么喜欢父亲，他突然与别人睡了，您不伤心吗？”
伤心？
郑氏的眸子闪了闪，“伤心这种事，有过一次就够了，若是每一次都伤心，你母亲我还过不过日子了。你父亲他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就会有这方面的需求，难不成我还要拿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警告他？”
她自己想起那个画面都有些好笑，“我是正房，就该有身为正房的自觉，家君喜欢谁，与我没什么关系，我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安顿后宅就是。正房夫人的位置在，那些人再蹦哒也蹦哒不到我的头上来。”
沈念汐上一世在嫁给楚青云之前，也是这样觉得的，可是她嫁给他之后，就不这么想了，没有哪个女人愿意把自己的丈夫与她人同享。
除非那个女人不爱她自己的丈夫，不爱，便不在意，也就无所谓了，可她不觉得她母亲是这样的人。
毕竟她母亲与沈琅的那些过往不是假的，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他们二人两情相悦。
只是郑氏这样的淡然不在意，让她不得不疑惑。
郑氏看着她疑惑的眼神，脸上的笑不变，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这个话题，“你一大早的来我这儿，就是为了林氏的事，问我生不生气？”
当然不是！
沈念汐回归自己来这儿的正题，端正了身子说道：“母亲，林氏明明被你禁足了，她怎么可能出现在沈……父亲的书房里呢？您得好生查一下。”
她母亲不在意林氏这件事，可是她在意，她母亲是嫡夫人，一个妾室竟然敢违背主母的命令，在禁足惩罚期间私自出逃，勾引家君，这是藐视主母，把主母的脸面踩在地上！
她绝不能容忍这样的事！
“母亲，看守蕙兰苑的人，都是您的人，林姨娘能够出来，怕是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郑氏眸色微变，却只是转瞬即逝，“你的意思，母亲知道了。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些，母亲我会安排好的，你过来了，就陪我好好的用完膳吧。”
沈念汐只好作罢，陪着郑氏用完了膳，她去找了沈琅。
书房外的杜四老远就瞧着沈念汐的身影了，见她走近了，忙迎上前去，“二小姐您可算是来了，老爷他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连早膳也不吃，您去劝劝吧。”
“好，我去与父亲说说。”
沈念汐进了书房，让素鸢在外面与杜四一起等着。
一进屋，就瞧见沈琅头发也没有梳的就盘坐在软榻上，耷拉着肩，低垂着头，看不见表情。
衣冠不整，不修边幅。
她走过去，福身行礼，唤了一声：“父亲。”
听到她的声音，沈琅这才缓缓的抬起了头。沈念汐这下看清了他，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嘴唇也有些干裂起皮了。
他抬眸看着她，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然后，沉闷的脸上扯出一抹笑来，“汐儿你来了，坐吧。”
沈念汐依言在他对面坐下，仔细的盯着他瞧。
这样的沈琅，她上一世直到死，也没有见过。
在她的记忆里，沈琅永远都是那副见谁都笑的模样，温和冷静，仿佛这世上没什么能让他害怕难过的样子。
哪里和她此时眼前这个衣冠不整，不修边幅的人搭上号。
她眼下都有些怀疑她眼前的这个到底是不是真的沈琅了。
两人静默无言的对视了良久，最后是沈念汐先收回目光，“父亲，我听杜四说，您还没用早膳，若是实在是没胃口的话，就用点白粥，垫垫肚子也好。”
沈琅听着她关心的话，缓缓的点了点头，“好，那就听汐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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