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严律话还没说完，就被萧庭旭扯着胳膊扔到了一边，他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最后在自己家的那红木大门上留下两个脚印才堪堪解气。
……
医院里，陈江牧的眼眶充着血，看起来狼狈不堪。
本来陈江牧以为自己看一眼父亲就会回去，他以为自己是来看笑话的，没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决绝，够坚定了。
没想到，一看到病床上的男人，心居然还是会一抽一抽的疼。
陈江牧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双手捂着脑袋，脑海中依旧是刚进病房时，病床上的男人那副虚弱的模样。
没有当年的意气风发。
医院的病服穿在他的身上，让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
怎么会这样？记忆中的他并不是这样的啊！
陈江牧抬眼看了看正在挂点滴的男人，面色苍白，头上的头发掉了不少，原本乌黑的头发也有了不少的银丝。
他看到自己的时候很惊讶，但陈江牧仍是捕捉到了他眼底深处的欣喜。
两人的脾气都很倔，这么多年，二人因为陈江牧母亲的事闹得不愉快，两人都不肯低头，一个不肯认错，一个不肯原谅。
病床上的男人看到陈江牧时先是心头一喜，之后却别扭得转过头“哼”了一声。
陈江牧也不肯说话，板着个黑脸。
最后还是王叔看着二人嚣张跋扈的劲头，开口劝和。
“来看我做什么，我又死不了。”病床上的男人吸了口气，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尽量的听起来中气十足。
“呵……你以为你死不了是吧？还真是了不起呢，我这是来看你笑话的！”陈江牧依旧针锋相对。
“你这个孽子，呸，老子才没你这个儿子。滚，滚出去！”病床上的男人听到陈江牧的话激动不已，甚至拔了手上的针，挣扎着想起来。
“不想让我看你的笑话就好好活着，弄得这副鬼样子给谁看呢？你以为会有人心疼你？”
陈江牧也是个绝性子，他想让自己走，自己偏不走！
王叔一脸心疼的按住正在病床上挣扎的男人，又扭着头，声音略带着哭腔，“少爷，您就别气老爷了！”
陈江牧扫了眼角落的沙发，一屁股坐下来也不管病床上的人的死活。
“我气他？呵……”
陈江牧冷冷的嘲讽了一声，看着急匆匆跑进来的医生，帮病床上的男人重新扎好针，再次检查了一番。
“家属跟我过来一下。”
王叔听到医生的话，抬着脚步就想跟上去，眼神瞟到医生身后已经有人跟了上去，这才反应过来。
心里像开了一道裂缝，像是有光亮从裂缝中挤了进来，将心房照得亮堂堂的，嘴角也不知不觉的咧开来。
病床上的男人看着自己的儿子跟着医生出去，心情也十分复杂。
“你是陈先生的？”医生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框，眼睛一下下的打量着陈江牧。
陈江牧咽了咽口水，垂在身侧的拳头也不知不觉的握紧，这才咬咬牙，开口，“他是我父亲。”
也没说自己是他的儿子，心里还是有些芥蒂。
母亲的死是他心头永远的痛，虽然陈江牧自己心里也清楚，母亲的死不能全怪罪在父亲的头上，可他就是忍不住……
陈江牧就是觉得是父亲间接害死了母亲，要怪就怪他对母亲的爱无法忘怀。
“先生，先生？”医生的叫唤这才让陈江牧的思绪收回，失焦的眼神也逐渐聚焦在医生的面容上。
“刚才说的你有在听吗？”
医生还以为陈江牧是无法接受自己父亲癌症晚期的事实，还悄悄放低了点声音，试图让陈江牧心头好受点。
“确实，自己父亲突然变成这样，任凭哪个做儿子的心头也不好受，但是保守治疗的话，令尊的时间还是有不少的……”
医生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陈江牧打断。
“不好意思啊，医生同志。麻烦您能再说一遍吗，刚才的话我还没听清。”
“啊，没关系。就是您父亲这情况，任凭哪个做儿子的心头也不好受……”
“不是这句，上一句！”
医生吐了口浊气，手里的病历被捏的皱巴巴的，心里在不断的安抚着自己，淡定，要淡定！
“你父亲已经肺癌晚期了，你这个做家属的得注意一下，不能让病人的情绪有过大的波动，饮食方面要清淡点，目前是不能动手术，只能采取保守治疗。还有哪里不明白的吗？”
这位医生觉得自己的脾气简直是太好了，面部僵硬，翘起的嘴角让人感觉阴深深的。
“多久了？他这种情况，患上肺炎……多久了？”
如同百爪挠心，陈江牧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他强迫自己听到结果的时候一定要冷静，要冷静！
“病人这种情况应该是吸烟过多，大概是有近两年的时间了。您父亲这种情况应该是以前感冒咳嗽，然后引起的支气管炎，肺上已经出了毛病，然后也没引起重视。时常咳嗽还经常抽烟，这才会到了这种地步。吸烟有害健康啊！”
医生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陈江牧的肩膀，留了句“还有什么问题就去办公室找我，我去查房了”就抬脚离开。
近两年的时间？！
白炽灯惨白的挂在头顶，陈江牧抬头望着，情不自禁的就想起了父亲的脸，和这白炽灯一样惨白的脸。
“王叔，你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在这看着。”
陈江牧捏了捏眉头，坚定了要在这留夜的心。
王叔看着自家少爷疲惫的状态，心里是不想离开的，但又迫切的想着老爷跟少爷重回于好，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最后关门离开的时候，还是叮嘱了几句，“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
随着王叔的关门声，陈江牧心头涌上一股子深深的无力感。
陈江牧紧紧的握着拳头，狠狠的挥在皮沙发边上的木把手上，霎时，尖锐的刺痛感从神经传向大脑。
他心痛到极点，只希望能用身体上的疼痛来稍微麻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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