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了下来,冷风呼呼地吹过。
楚汐瑶回到驸马府,乌尘在殿中等她,见她身影,起身迎上前来,试探着道:“小殿下还未用膳,不如先用午膳吧?”
“术心蛊。”
楚汐瑶褪下斗篷,径直往寝殿去,似全然未听到乌尘的话,又重复道:“驸马中的是术心蛊。”
乌尘皱了下眉,心知多劝无用,便跟着她朝寝殿走,口中说道:“术心蛊,少有听闻,许是独门秘蛊。”
楚汐瑶脚步停住,乌尘知她要问话,先开口问她道:“驸马蛊发几回?蛊发时举止有何异样?”
楚汐瑶转身面对他,细细说了,一并将楚贤交代的话也一字不漏地说了。
乌尘听她说完,点了下头:“好在驸马体内有至纯至阳的真气相护,蛊虫不至长得太快。只是蛊虫已入髓,寻常法子恐无法将虫体逼出,”撇开视线,抚须作深思状:“需想想旁的法子......”
楚汐瑶定定地看着乌尘,目光里压着无望:“乌先生有几成把握?”
平静的语气,没有哭腔,亦没有颤抖,却尖锐得如同早已看透一切。
乌尘抬眼回望楚汐瑶,心酸至极。他想安慰她,想出言哄骗她,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动了动唇,他坦言道:“不足,一成。”
分明早有心理准备,楚汐瑶却仍哽住了喉。
她不想落泪,她知落泪无用。身为公主,自小生长在冷酷血腥的宫中,她比寻常人更为冷静坚韧,也更临危不惧,可说到底她只是个女子,一个生性柔弱的女子。
楚汐瑶仰了仰头,泪水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
乌尘闭了下眼,满眼悲戚。可他又想到,眼下,没有任何事比保住贺兰的女儿更重要,他必要保她安泰的。
乌尘正肃了神色打量楚汐瑶,见她周身被帝王之气笼罩,与国运相连,早已觑不得命数。正如楚怀霖命数生变,亦非他所能探知。
“陛下驾崩实非我预料之中。”乌尘缓声开了口道:“为免再生变数,小殿下当早走为好。”
楚汐瑶凝着泪目看他,无力地笑了下:“如何走?还是入了后世便可解蛊?”
言语出口,乌尘便明白了,也许早就明白,她与她是如出一辙的专情。
乌尘无丝毫意外,更谈不上震惊,只叹了口气道:“你母后为你舍了自己,你不可负她。”
楚汐瑶转头望向寝殿,过了许久,方哽声道:“孤不孝。”
乌尘眉心一拧,正色道:“小殿下以为留在此便可解蛊了?且不说有没有蛊解,北国既有此举,想必早已想好应对之策,威胁无用。北国有毒有蛊,地势险峻,即便出兵攻打,亦需几载。届时打赢了又如何?几载后,驸马可还安在?”
楚汐瑶没有回头,目光始终落在寝殿紧闭的殿门上,双唇紧抿。乌尘竭力忍住心头的不忍,继续道:“驸马蛊发神智全无,小殿下若不避及,定会丢了性命。”
“那又如何!孤一刻都不会离开她!”
楚汐瑶终于崩溃地哭出了声,瘦削的双肩不住耸动。
“你......”乌尘看着楚汐瑶满是泪痕的脸颊,只觉整颗心都揪在一处,他撇开眼,不忍再看她:“这是何苦......”
“孤要救她......孤不能看着她死......”
大殿内死一般沉寂,只有楚汐瑶颤抖的泣声无力回荡。
“她是孤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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