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偏殿出来，李盈袖脑子里还回荡着秦元逸的那句话，久久不散。
她忍不住看向明逍。
明逍正哄着红团子说话，唇边含笑，神情与往日并无二致。
李盈袖结结巴巴地道：“天，天帝陛下，您见过魔尊吗？”
明逍道：“没有。”
天界三十三重天，魔界二十一重殿。
三十三天之上，天帝至高。
二十一殿环绕，魔尊为主。
他们一言一行，主宰着三界的命运，一举一动，莫不叫人揣测深思。
这种情况下，碰面就是一场灾难。
指不定第二日就能传出天魔二界全面开战的消息来。
老天帝与老魔尊，在位上万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明逍与少幽继位百年，更像是有种宿敌间的默契，任两界河打得不可开交，也没谁公开露过面。
李盈袖脱口道：“那您都不好奇吗？”
反正她是憋不住。
听完老秦的话，这会对魔尊都快好奇死了。
想想她一个普通小丫头，已识得天帝，倘若再见过魔尊，简直不枉修仙一场了。
明逍反问道：“听过书生与狐狸精的话本吗？”
李盈袖眼睛一亮，道：“听过听过，坊间最喜欢出这种本子了。”
天帝陛下居然也听人间话本，真看不出来。
“话本中，书生都是什么下场？”
“下场多了，大抵都挺惨。我猜写本子的人跟书生有仇，什么挖心掏肺，什么横尸荒野，什么落寞终身，简直是我幼年阴影！”
“很好。”明逍慢悠悠地往前走，道：“你若不想变成被挖心掏肺横尸荒野的书生，我劝你就别想什么魔尊。”
李盈袖：“……”
红团子忽然仰头：“呦！”
明逍笑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头，逗他道：“哟，忘了这儿还有个小狐狸精。”
红团子竖起耳朵，轻哼一声。
明逍道：“呦呦不是狐狸精，是狐仙，以后要知礼自省，不可学魔尊骄奢淫逸。”
红团子想了想，耷拉着耳朵，更不高兴。
他握起小拳头，捶了下明逍的手掌。
明逍摇头道：“力道不够。”
红团子抱着圆球准备砸。
圆球咕噜噜地滚进了他的袖子里。
没办法，现在衣袖宽大，有的是地方藏球。
红团子愤怒地趴在明逍身上抖袖子。
明逍忍俊不禁。
李盈袖“噗嗤”一声，揉着肚子笑弯了腰：“我就说它是个混球！”
红团子生气了，挣扎着从明逍怀里跳下来，赤足跑进殿中，扑倒在床榻上，云被一掀蒙住头，谁也不肯搭理了。
明逍坐在床边，伸手拍了拍。
红团子：“呦！”
轻软的云被藏不住微颤的耳尖。
明逍无奈道：“不穿鞋就跑，也不怕着凉。”
红团子探出白嫩脚丫，踹他。
片刻，又将圆球扔出来，“啪”地一声，砸坏了边上的花瓶。
跑到门边的李盈袖：“……”
这脾气哪是属狐狸的，属狗的吧。
跟天帝陛下都敢这么闹。
李盈袖悄悄去瞧明逍的脸色，愣了愣。
明逍不见半分怒色，对着被砸坏的东西也不心疼，反而笑吟吟地看着红团子闹腾，就像看着什么最有趣的事情一样。
服气了！
李盈袖叹为观止，甘拜下风。
果然有钱才养得起团子，她还真没这家底让团子败。
“陛下。”
老龟的身影出现在门边，悄无声息，吓了李盈袖一跳。
他像是有事禀告，但没在这里出声，只眼神示意了下。
明逍神色微敛，轻拍红团子的后背，道：“等会让文曲过来，带你去学府看一看，也可以认识一些玩伴。”
红团子自以为没应声，耳朵却抖了抖。
明逍忍笑，起身出门，经过李盈袖身旁时吩咐道：“你先陪陪他，过两日，本座再叫人送你回家。”
“好啊好啊！”
李盈袖当然愿意。
她看天界也稀罕得很，就跟土包子进城，总想多看两眼。
以后说不定就没这个机会了。
明逍没再说什么，示意老龟边走边讲。
等到他们的身影看不见了，李盈袖立刻原形毕露，跳到床边，戳了戳红团子。
“天帝陛下说魔尊不好，又没说你，你生哪门子气啊？”
红团子在云被中翻了个身。
李盈袖叹了口气，悲伤道：“我待不了几天的，小妖怪，没良心，都不陪我逛一逛吗？”
红团子悄悄掀开云被一角，露出半边脸瞄她。
李盈袖顺势掀了所有。
“呦！”
“好啦，你就是仗着人家喜欢你，恃宠生娇，可骗不了我。”
李盈袖笑嘻嘻地挠他痒痒。
红团子怕痒，蹬着脚丫，笑得前仰后合。
“哎哎哎不闹了，咱们出去玩……对了，穿鞋！”
李盈袖翻出鞋子帮他穿。
红团子踹了鞋，扑到李盈袖身上，撒娇撒得浑然天成：“呦。”
李盈袖哭笑不得，抱好他，边走边道：“骗完陛下来骗我，小坏蛋，得亏你年纪小，不然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红团子眨了眨眼睛，十分无辜。
明逍前脚离开，他俩后脚就跑，都将那位会过来领人的“文曲星君”忘了个一干二净。
“陛下，老仙们已齐聚长云仙岛。”
“怎么，要聚众闹事啊？”
正殿中，明逍刚入座，便瞧见了一份请帖，随手翻了翻。
老龟无奈道：“您忘了，长云岛主寿辰在即，老仙们都是打着这个旗号去的。”
有正当的借口，便挑不出错来。
明逍还真忘了。
他笑了笑道：“老家伙年年摆寿宴，也不嫌腻得慌，今年都在那唠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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