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夏默默一叹,嘴角微扬,敛了所有情绪,抬眸,便是一片广袤清澈,优雅谦和,毫不散漫:“你先请吧,手冢公子。”
语调清越,不复慵懒…
长身而立白衣金发,已是…相原佑希…
赝品虽然最早败露,却有惊无险…
然而真品难掩其貌,却惊心动魄…
其实,按脸皮厚度论处,佑希小朋友自然没有某小娃那么深的学术造诣,故而,此偷梁换柱暗度陈仓之事,能撑到眼下这个情况,已经是极限了…
佑希摸着手中的小提琴,不去看自家父亲从进来后就一直青灰着的脸色…
“佑希!”相原广树闭了闭眼,尽量冷静道:“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么?”
金发少年垂眸好好想了想,点头开口:“拉琴的时候,太容易忘我,这是个缺点。”
“……”相原当家强压住掀桌的欲望,咬着牙:“你没有愧疚感?”
佑希摇了摇头,相原广树见状,脸色稍稍缓和,却见少年转头看着一边面如死灰的黑衣男子,语气有着歉意:“吓到你了,很抱歉,坂下。”
坂下管家僵硬的鞠躬:“小少爷…言重了…”
客套话虽如此,实则某男的内心正千疮百孔,作为相原家的得力助手,第一次被这么深刻的打击了…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这、这其实是匪夷所思的灵异事件吧?明明…明明他一直在门口不曾离去!为何!为何一夕之间小姐变成了少爷?!天知道,当他无意间心血来潮不在吃饭点推开房门而见到那拉琴的身影一度以为自己思念成疾不得不反复搓揉眼珠子加以确定最后忍不住上前轻唤而乖巧的少年极其配合一如既往的歪头回应他时,他是怎么忍住扼在喉咙里的尖叫冲动的…
相比坂下极富忍耐的内心泪奔,相原广树外显的怒意却越来越盛,他瞪着不知是故意转开话题,还是确实搞不清楚重点的自家儿子,语气愈加发沉:“佑希!你向来懂事,这次怎么这么胡闹!”
少年终于回视男子:“父亲,你向来明理,这次又为什么会做出软禁这样的事呢?”
相原当家一顿,怒极反笑:“和那个丫头不过待了几天,佑希居然也学会如何反驳我了?这算近墨者黑?”
佑希眉宇一拧:“夕夏没有教我这些。”
“哦,那她教你什么?如何像这样助纣为虐坑蒙拐骗自家人么?”男子的脸色不善到了极点,忽然冷笑出声:“哼,果然啊,我还是太小看她了!虽然她是和彦的孩子,可同样也是那个女人的产物…这些伎俩,当然是无师自通的!”
“父亲!”佑希极不认同的皱着眉:“夕夏没有要求我做什么,这是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相原广树自然不信:“佑希,你是我儿子,而我还算了解你。这种方法,怎么可能是你想出来的?”
“对,这是夕夏的办法,”少年定定的看着男子:“但却是我自愿帮忙的。”
相原当家一窒,再度冷笑:“佑希,你到底是被那丫头的什么话骗到要自愿帮忙的?”
佑希微微敛眸:“父亲,你错了,她什么都没有说…”
相原当家挑眉:“她什么都没说,你为什么还要帮她?”
“因为,你说,”少年抬头,琉璃清亮如阳:“你想折了她的翅膀…”
相原广树怔住…
佑希又低下头,想了想,才慢慢补充道:“翅膀,是自由的象征。如果折了,很可惜。”
“可惜?”男子回神,语气已经平缓,却多了一抹冷冽和漠然:“如果一些自由要换取的代价太大,这样的自由不要也罢。”
就如他那个义无反顾离家出走的胞弟,如果不是因为要和那个女人一起享有那所谓的自由,是不是就不会遇上那场车祸?是不是现在他还能坐在这里,陪他聊天喝茶调侃戏谑?
所以说,一些不必要的羽翼,还是趁早折断了的好…
相原广树静静看着少年因为吃惊而睁大的眼眸,轻声如蛊惑般道:“佑希,你不是很喜欢夕夏么?那么,我让他留下来一直陪着你…不好么?”
少年怔了怔,直直看着男子…
相原当家眯着眼,继续道:“你看,相原家这么好的环境,提供的是更好更优质的生活,夕夏怎么可能不喜欢?佑希,你不要被她说不喜欢的话骗了。她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闹别扭说着玩的。”
佑希沉默良久,在男子渐渐得意的目光下,想了想,慢慢的开口:“我一直以为,在正规舞台上演奏的音乐才是真的音乐,直到那天,我发现了街头音乐的魅力,那种怀揣着自由元素的快乐,原来那么美丽。原来,不管是哪种形式的音乐,都有它存在的价值。”
相原广树皱起眉头,他不懂自家儿子说这个的意图…
少年顿了顿,继续开口:“再后来,我又以为,相原家这么好,夕夏应该会喜欢。可是她离开的决心和行为让我明白,我错了。我不是她,当然不能知道她内心所求的是什么,需要的是什么,在乎的是什么,真正知道的只有她自己,而行动是反应一个人最渴望的需求最直接的标准。所以,我懂了,不是我喜欢的别人都会喜欢,不是我认为正确的就是真理。”
相原广树愣了片刻,复杂的看了眼少年:“佑希,我从不知道,你这么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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