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宛若四季绚丽,浮光掠影,春日的新绿娇媚,夏日的金红明艳,秋日的高蓝深邃,冬日的雪白清远,诸多色彩,都蕴于画圣饱满深情的笔调中晕染出世间的绚丽……只是,这千般颜色万种风致,都描摹不出她微笑看向她的眼神。
萧琰的心跳刹那间停止。
她的呼吸停顿。
眼眶莫名的热涩,又漪出莫名欢喜,还有复杂的说不清的感情。
这是“她”!
她的母亲!
在没见到她之前,她曾经根据听过的看过的在心中描摹,试图想象出“她”是什么样的人;真的看到她时,却才发觉,那些想象都无法描摹她,也都没有意义。
“她”不是活在别人的想象里,不管别人怎么描摹她,怎么想象她,怎么看待她,“她”都是她,只是她,就是她。
萧琰喉咙口滚动着却两字,却没叫出来,只是伫立在碎瓷铺成的乐游图曲径道上,怔怔的看着她。
李毓祯回头看她一眼,又向前行得几步,远远向那廊上女子行礼一笑,说道:“阿祯见过姑母。”又回眼对萧琰一笑,笑容极昳丽,“悦之,被姑母的容色惊艳了?我觉得还是你最漂亮了!”说着向她招了下手,亲昵的道,“别呆了,快过来。”
萧琰没想到她当着母亲说“我觉得你最漂亮”,心中生窘,颜面发烫,赶紧拔步上前,心想李毓祯真是睁眼说瞎话,论五官漂亮,她或许跟母亲差不多,但论那种万般言语都无法描述的多姿情致,她却是赶不上母亲一分的。
李毓祯回身等着她,伸出手牵了她的手。
萧琰这次没避开,在母亲眼前,不好对李毓祯甩脸,只得由她牵手到了廊下。
侍女从音廊两侧的侍道过来,递上两双皮面夹绵的船式木屐。
两人脱靴换上木屐,踩着木阶上了音廊。
廊道是各种不同木质的横木铺成,质不同,长短不一,厚薄不一,错落布列。两人木屐底有四颗竖齿,踩在这些音木上发出不同音调的声音,清脆,低哑,明亮,暗沉,高亢,沉浑,铿锵,柔长……
李毓祯走萧琰前面,两人同时落足,踏在不同的音木上,高低音相和,清亮中有着绵软,柔和中有着悠长,沉浑中有着空灵,高亢中有着低廻……侍女们不由流露出惊诧神色,头回走音廊的,很难踏出这般默契的音律啊。
李翊浵微微偏了头,那双明如秋水的眼眸中流露出感兴味的神色。
侍女们没看出来,她却看出来了:昭华每一步都是算准了阿悦的步子落下,她在配合阿悦。
那对秋水眸之上,秀若远山色的眉毛细微挑了一下:昭华对阿悦有意?
萧琰踏着步子,眼神已经平静,在音声中,一步步走近她的母亲。
近到身前,李毓祯一笑松了她手,侧立到一边,让她面对她的母亲。
萧琰解下外氅递给侍女,露出里面宝蓝缂丝的缺胯袍,上前一步撩起衣摆,跪下,双手交叠,叩首。
音木发出低沉柔廻的声音。
“母亲。”她叫出这萦回的两字。
复起身,拜。三叩首。
李翊浵唇边含笑,眼眸若春水。
这就是她的女儿!
她已经长大了!
“宝树琼轩,凌云照日。铿锽窈窕,不可谈悉。”
她心里默默念着,身子缓缓倾下,伸出一只手去,纤长优美,柔若无骨。
萧琰握住这只手,神情小心翼翼的,唯恐用力大了,就握疼了这只柔软得似能化成春水的手。
她随着母亲的手直身而起。
“我的宝宝长大了啊。”李翊浵轻声吟叹的笑道。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动人音质,她觉得听到了花开的声音,开在了耳朵里,然后砰一声绽放在了心里。
她喉间忽然哽咽。
原来她也是她的……宝宝么?
那只柔若无骨的手松了萧琰的手,抚上那张与自己有两三分相似的脸。
同样的精致,漂亮,绝伦绝艳。
同样的纯黑眼瞳,却那样的干净,是秋日高蓝的天空。
这是她的女儿!
李翊浵缓缓将她抱入自己的怀中。
萧琰闻到了她身上明媚又温柔的气息。
“你长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她一笑,眸子温柔专注,鲜妍的唇吻在女儿的脸颊上。
萧琰脸红了,心口怦怦,有些发窘,又有些无措,却又为母亲这种亲热欢喜,一时呆然,讷讷叫了声,“……母亲。”
李翊浵轻笑,鲜妍的唇又在她另一边脸颊亲一下,眨眼道:“我的悦悦宝宝,你这样脸皮薄是不行的哦。要知道,你那些表兄表姊都是一群狼,见你这么色鲜皮薄的,肯定‘嗷嗷’着扑上来,‘啊呜’一口将你吞了。”她眼波明媚,看着女儿眨一眼又如春水漾开,凝视着那双纯黑又澄净的眼眸色若调笑。
萧琰被她两个象声词说得“噗哧”一笑,眉如刀飞扬,认真答道:“不会,我有刀。谁扑上来就切成片下汤。”
李翊浵咯咯一笑,“宝宝你说的对极了。”
她悦耳的声音笑起来,说着又在女儿飞扬的两条眉上各亲了一下,“我的悦悦宝宝这对眉毛也生得极好,似秋水横天,又似飞鸿掠波,不过呀,还是最似明月下那抹刀光,惊艳了岁月,温柔了时光……哎呀不知要掠走多少人心——”说着眼眉一斜,似笑非笑睇了侄女一眼。
李毓祯抬眉回了她一个明丽俊爽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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