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是用牛腹血救了那位伤重未血骑兵的沈夫人？”清川郡主目中又有异彩。
“禀报郡主！是！”医都尉面露敬色，一脸钦佩，“世子夫人想法不拘一格，我们天天跟着医治制度打交道，知道有些地方粗漏，然后也往里面补充，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就跟贫家衣服打补丁似的，越补越厚，但也不成条理，就没一个人想到可以单独出来成专项条例。
“郡主您知道，军中医治制度本就厚，平常军医都很少看，医护都是些读书脑子不行的才来做医护，哪会看这厚部头，也没资格看，就听军医吩咐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带脑子想的。但军医治伤病患后就是琢磨医书，说实话，对这些医护并不上心，错了就是骂就是罚，但下次还会错。总归就是制度不严密，管理没条理，像世子夫人说的，让医家道理落于空处了没踏到实地。这么一单独出来，军医有军医的条例，医护有医护的条例，内容清晰，责任明了，医生培训医护也就内容细致有条理了。医护就照着条例做，哪里错了就罚哪里，改哪里。……”
医都尉平时就是个话唠，见郡主听得认真还偶尔点下头，顿时话匣子拉开了收不住，滔滔不绝，间或杂着对世子夫人的感佩……清川郡主微笑听着，越听越觉得有趣。
她那位内里隐锋的世子表嫂有些意思呀。
现在是尖锥破囊，要显锋芒了？
清川郡主听完扬眉，赞道：“不错，很不错。”赞扬了世子夫人沈清猗，也赞扬了军医营的众医官医师。
医都尉和陪同医官都神情振奋，十分热情的陪同郡主巡视军医营，一边走一边说，于是清川郡主又知道了新试行的军医护制度。
“又是单独条例？”清川郡主笑道。
“禀报郡主！是！”
医都尉说：“郡主您知道，医护不是军医，在职类中定为工，属于护理照顾伤病患的杂工，活儿累脏，工薪还低，军医营招贫家儿都没多少人愿意来，来的都是粗疏没脑子的。因为职薪低，也没个上升路子，这医护工就没用心做，只要没军医在旁边看着，能躲懒就躲懒。
“现在世子夫人提溜出来专立了医护制度，不仅条理细致规定了医护的重要责任，而且奖惩分明，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为医护立了职衔，从助护到护工到高护工，然后就可累功考核上升到医护士，成为士身了！有了这个，以后招医护那还不是涌着人来！就能挑有脑子也细致的人了。世子夫人说，做医护首先得有耐心细致，最好是招女医护。唉，这些粗手大脚的男人是没女娘子细心。有了这医护士身官诰，平家百姓都会赶着将女儿送进来。有了士身，娶个婿还不容易？”
医都尉说得乐滋滋的，仿佛已经看到大把心思细致的小娘子们进来，“到时候咱们军医营就要守卫森严了，除了伤病患和探病的，男兵一律不许进。可别吓跑了咱们这些娇娇医护。”
两位陪同医官在旁边暗翻白眼，这女医护还没招进来呢，都尉就已经在畅想了。谁知道太医署批不批呀？唉愁人！
“禀报郡主！军主已经医护制度报到大都督府，然后上报太医署，这个职衔制要等朝廷审批后才能执行。所以我们振武军就先试行医护士以下工衔级考核。现在这些医护都在认真学。您别看今儿有几人遭了陈医正的骂，其实是前几天才新招进来的，有了这条例背着，比起以前刚进来的好多了。等再背个几日，您看就没人犯错了。
“……郡主您再往这边看，这里是我们专煮伤病服的消毒池，这边是碗箸消毒池，这两边都是蒸汽锅炉供热……
“……郡主，这边是新辟的医护课室，每天晚上由不同的医生上课，讲消毒条例医护制度，医生教得不好的，往上评医士就要扣分。总之，现在是层层责任，一环扣一环……要说世子夫人真是厉害，这医道不仅广博，治人治事也是极能……
“……郡主您再往这边走，这边是医帐寮，嗯这是草药剂消毒喷雾的气味，没以前的熏人刺鼻了，还有点清新芳香。世子夫人说毒邪没消除先把人给熏死了，改了几味药方，军医营试了，消毒效用没下降嘿嘿……这个新配方也报太医署了。
“……郡主这边是……”
……
目送清川郡主一行消失在军医营外，陪同医官有些不解道：“都尉今天说得太细致了吧？”他们这位上官性子豪爽耿介，不太会谄媚上司，若不然已经是高医正了怎么还混在边军中，虽说这回来的是皇族唯一的郡主，他们头儿也太过热情了吧？
医都尉瞪他们一眼得意道：“你们懂个屁。这设一个士位朝廷是能随便批得吗？何况还是医护这种杂工。先是太医署扯了，还要报到太常士民司扯，等扯下来是啥时候了？有通天梯搁眼前，还不知道往上扑？一群没脑子的。”
几位“没脑子的”医官连连点头，懂了，都尉这是想借清川郡主在朝廷说话，好让医护士身设立早点通过呀。想来也是，河西大都督虽在河西说一不二，但在帝国中枢，恐怕真没这位郡主说话管用。
……
出了军医营不久，两名侍卫先后传音禀报，从军医营几个年轻医生那里探听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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