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地步,白成欢和圆慧算是彻底谈崩了,两人不欢而散。
看到圆慧慈眉善目地来,脸色阴沉地走,威北候夫人心里直打鼓。
亏的她从前还想为女儿去求求圆慧大师,寻得一个安魂之法,如今看来,这倒是上门来找麻烦的!
不过看到女儿安然无恙,没有疯也没有傻,她还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个身躯,是女儿借人家的,她真的不敢想,若是有一日被老天收回去,她该怎么办!
威北候夫人的担忧实在是太明显,白成欢一眼看了出来,只能又是一阵好言安慰,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让威北候夫人重新开怀。
但是白成欢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她那日虽然有这样的想法,可这样的结果,也是令人……虽说祸从口出,可她觉得他们罪不至死,也不知道是谁在暗中出了手,出手便是如此狠辣。
刘氏自尽,余书新身亡,这场并没有伤及她根本的流言,已经让两个人丧了命。
白成欢思来想去,坐下来写了封信命人送去给萧绍棠。
要说如今京城谁有这个心思与动机,她第一个想起来的便是萧绍棠。
秦王府的实力到底到了什么地步,就连威北候都不好揣测,萧绍昀能知道的事情,秦王府未必就不知道。
这些日子无论萧绍棠给白成欢送稀奇的物件,玩意儿,吃食,都没能让白成欢再见他一面,正是心急如焚不知到底要如何是好的时候。
接到白成欢的书信,真如大热天儿里的一碗冰水,让萧绍棠整个人都舒畅熨帖起来,因为担心何家与西北而焦躁不堪的心,都能慢慢安静下来。
他放在心上的人,即使是不待见他,可总算还能想起他。
这样的感觉太好了,是以虽然白成欢的书信满满都是质问之词,他却自动无视,决心一定要去见一见她。
即使她还是对他冷漠相对,此刻在他心里,都是甜滋滋的,甚至带着几分甘愿受虐的期盼。
他特意赏了那个来送信的小厮十两银子:“回去告诉你家小姐,这信我就不回了,但话,我是一定会回的!”
小厮面对十两银子还能努力保持镇定,但是听了这话,却是一脸懵逼,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回信还是不回信?
他壮着胆子问了,萧绍棠笑得眼角眉梢都是神秘。
“你就这么跟你家小姐说,一个字不要多,一个字不要少,你家小姐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小厮回去就把这话一个字不差地传了进去。
听摇蕙说完这句话的白成欢,悄悄地攥了攥手心,又松开了。
“今夜你们早些歇息吧,不必留人值夜了。”
白成欢觉得自己有些自暴自弃了,好像自己如今的名声已经成了这样,再多加那么几条,也不算什么了似的。
天一黑,袁先生就眼睁睁地看着白日里英明神武的秦王世子一身夜行衣,像是做贼一样翻墙出去了。
他无奈叹息,在威北侯府需要翻墙,在自己家,还是要翻墙吗?
看来情爱一事,不光是让人发昏,还会让人变蠢。
白成欢坐在外室的窗前,听到楼梯上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不必回头,就猜到了来人是谁。
脚步声停下来的时候,人大概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白成欢能听得出来。
她紧绷的手松懈了下来,手心的匕首悄悄地放进了衣袖中。
只要不再对她动手动脚,那她还是会客气相待的。
借着窗外湖边明灯映射过来的光线,萧绍棠也看到了那寒光一闪,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受伤。
她这已经不是防他如防贼一样了,这就是把他当成强盗土匪来防了。
他揉了揉脸,假装没看到,站在原地笑嘻嘻地开口:
“今儿我过来,没人拦我,看来候府的人也跟我熟了啊……”
白成欢终于站起身,回过头看向了他。
灯下白衣黑发的女子身上笼罩着一股幽暗的气息,要是旁人,说不得会觉得有些渗人,但是萧绍棠能看到的,就是那张如玉如瓷的小脸上一如往昔的清丽无匹,嘴角微微带着些笑。
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么一句话忽然就浮现在了萧绍棠心头。
什么都不需要做,也什么都不必说,只这样与她对望着,他心中就陡然生出无限的欢喜。
他那曾经的辗转反侧,曾经的懵懵懂懂,曾经的慕艾苦思,都在这一刻,得到了他认为的回报。
他笑得更灿烂了,在昏昏沉沉的灯影中如同璀璨生辉的明珠。
白成欢忍住了鄙夷,打破了他的自我感觉良好:“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府中半夜时分吵吵闹闹惊动到侯爷与夫人,若你日后再来,定然还是与从前一样,还望你能自重。”
萧绍棠这才惊觉,她是不是觉得他太过轻浮了?
他有些慌,他得解释明白,他对别人不这样,他只对她一个人这样!
但不等他说话,白成欢就移开目光,板起了脸孔:“也不请你坐了,长话短说吧,房家和余家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萧绍棠眼底喜色逐渐敛去,沉默了一刻,也不否认,也没承认,神色却渐渐严肃起来。
“若是我做的,又如何,不是我做的,又如何呢?”
“若是你做的,那从此以后,你我再无往日情谊可言,形同陌路即可。”
“为何?难道我帮你出气,倒是错了?”萧绍棠也不否认,似笑非笑地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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