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顾敏很是诧异。
沈澈却是将脚踏车找了出来，那还是儿时骑的单车了，只是外婆一向都将那些陈年旧物保存的很好，在新年里整个家都打扫过了，连带着这辆单车也擦拭一新。沈澈推着车往外边去，顾敏狐疑，只得漫步走在后边。
两人这么走着，就走到了那片小树林。
很是安静，静到只听见风声。
沈澈突然上了单车，他已经长大了也已经长高了，一只脚踩着地，修长的腿弯曲着，而后朝她道，“顾敏，你坐上来。”
顾敏望着他，她微微一愣，“做什么？”
“坐上来！”
“不了。”这辆车这么小，而且他们也早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
“让你坐上来，你就坐上来！”沈澈有些烦恼，他的声音急躁起来，却见顾敏摇了头。
她不再像是小时候一样，那么听话了，让她做什么，她就会做什么了。
沈澈沉眸，瞧了她一瞬后，他知道她不会听从。半晌，他有些不能自己，忽然也不敢去瞧她，只是将头一转，望向了前方，他的声音从风里传来，低沉而清楚，“你坐上来，要是难过的话，我的后背借你靠。”
那天回去后，沈澈想了许多方式，直接开口道歉，这样似乎也不行。只能在最后，他想到这一种。就像是小时候顾母去世的时候，她也是坐在他的单车后座，哭的湿了他的衣服。
如果难过的话，顾敏，我的后背借给你。
顾敏却是浑身一怔，以为他会说什么，不料是这样一句！
又是半晌，谁也没有说话，最终顾敏回了一句，“小澈哥，我已经长大了。”
沈澈猛地回头，瞧见她安静站在一旁，微笑的模样，让他心中疼痛更甚。
顾敏，我忘记了，你已经不再是那个女孩儿了，你已经长大。
他登时再没了声音！
竟然是无话可说！
一阵冷风吹过，顾敏轻声道，“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吧，不然太晚了。代我向爷爷、沈叔、佩姨、清清他们问好。”
“他们都挺好。”沈澈这才出声应道。
“恩，宛瑜，你们的孩子，过些日子也该生了吧？”记得之前是九月，那个时候瞧见林宛瑜的时候，肚子还不明显，大概是刚刚怀上。只不过算了算时间，现在都已经二月了，再过不久也要生了。
沈澈的声音低了几分，许久才开口，只是简短说了一句，带过了其中太多的经过，但是那声音却是沉痛的，“她……不小心流产了。”
顾敏失神，流产了？
顾敏默然，半晌才道，“对不起，我不知道的，你那么喜欢小孩子，一定很难过……”
“没事，反正都过去了。”孩子没有的时候，沈澈的确是悲痛难过，但是时间一长，也就慢慢的放下了。
顾敏点了个头，她轻声劝慰，“我明白，因为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所以，你别难过了，你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的。”
却是原来，到了最后，彻底怔住彻底没话的人是沈澈，明明是想来安慰她的，可为何又变成了她反是来安慰他？为何到了最后，他什么都没有做到？
“走吧，我送你到路口。”顾敏从沈澈手里接过了单车，而后往前走去。
两人来到了停车的路口，沈澈思量了下说道，“过几天要去国外度假，顾敏，你也一起去吧，就当是散散心。”
顾敏摇头，“不去了。”
沈澈只以为她是在介意林宛瑜的事情，他低声道，“之前的事情，是宛瑜不对，你不要在意了好吗？一起去吧，她不会介意的。”
顾敏定定瞧着他，她还是摇头，“不了。”
“顾敏！”沈澈发现自己怎么说都不行，他不禁有些着急了，“为什么不行？以前出游的时候，我们也不是一直三个人一起的吗？”
是的，以前。
三个人一起去吃饭，三个人一起逛街，三个人一起去看电影……但是，这早已经久远的记忆，他们早已经不再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年纪，以为这样可以一辈子三个人的岁月！
顾敏眼眸一凝，认真说道，“沈澈，我们都回不去了，你明白吗？”
我们都回不去了！
沈澈僵住，顾敏微笑着说了声“拜拜”，她推着单车渐渐远去。
※※※
夜里并不是很安宁，外边还在放着鞭炮声，窗外也是一阵一阵亮着火光。而房间里却是亮着一盏柔柔的昏黄的灯，外婆正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她戴着昏花眼镜在打毛衣。
瞧见她进来，外婆高兴呼喊，“小敏，来，过来让我比比看大小。”
顾敏就走过去，外婆拿起一比，“差不多，你一定好穿……”
“外婆，天黑了，别织了，伤眼睛。”顾敏有些心疼，但是摸着那毛衣，真的好暖。
“这不是也是没事情做。”外婆说着，便让她也上了床。祖孙两人一起窝在床上，顾敏依偎着外婆，感到那样温暖，她轻声说，“外婆，今年公司年会的时候，我抽到了特等奖，是去马尔代夫的，机票和酒店都包了，我们一起去旅行好不好？”
外婆道，“你去吧，找个朋友一起去，和思甜去吧，玩的开心一些。我还约了人去爬山去拜佛，这个什么马尔代夫的太远了。”
“外婆，我其实也不是很想去。”顾敏说着，将头埋在她的身边，闻着她的香气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是啊，马尔代夫太远了，不如留在外婆身边。
外婆瞧见顾敏在她身边睡着了，这几天顾敏很平静，都没有见到她哭过，曾经那么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他，怎么能说放就放。但是，她心里却是不大放心。
然而隔天，那是年初三，却是来了一个久违的人。
他刚毅俊朗，生了一张帅气的脸孔，冬日穿着中长款大衣，很是潇洒非凡。他走进了院子里，而后敲了门。
外婆回头，顾敏亦是回头。
对上了来人，不由得惊住了。
这个人，他是很久很久不见的……
外婆一怔，顿时没有出声，只是瞧着那人，她很是高兴，在怔愣过后，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她赶紧上前，而后去牵他的手。他被牵着手进了屋，挺拔的身躯，瞧着外婆微笑，亦是和外婆打招呼。随后，那目光落在顾敏的身上。
终于，他低声呼喊，“姐。”
顾敏也是怔住了，她发觉自己一开口，也有些禁不住的轻颤，“阿谦，你回来了。”
他微笑灿烂的脸庞，那嘴角的一抹弧度，果然是像极了顾羽谦。
只是他，却是莫语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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