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下一刻白方方突然被人放开，确切的说是被人推开，动作里似乎有嫌弃又很想掩饰的意味。
沈烈说：“没事。”
白方方一脸懵地睁眼。
他直起身，站开了些许，挺认真看着她，“没事，你打小鼻子就是歪的，这事不能赖我。”
一时间，白方方的尴尬情绪简直炸裂，她感到自己从脸颊到耳根子都在发烫。
所幸的是现在并非天光大白，夜色是最好的盔甲，良好的职业素养也使她知道如何做表情管理，她暗地里咬牙切齿，表面上却连眉毛也没动一下。
而长久养成的好胜心一旦冒了尖便再也按捺不住。读了二十年的书，每次临考一颗心便欢呼雀跃，想到又要拿第一就越发满足，白方方不大好意思跟人讲，自己生平最大乐事就是参加各类考试，这话说出来多半会被人骂。笔试、口试、答辩甚至上手术台或者做科研报告，任何一样都能带给她莫名的兴奋和征服的快感，她早已习惯在任何一场在意的角逐中击败对手，读书要最好，业务要最优，就连互撩也绝对不想输。临场发挥，拼的就是心理素质。
“嗯，我怎么不记得？”白方方装作若无其事，“真没事？没事就好……”
沈烈看也没看她，转身去拉车门。
白方方：“喂，我话还没说完。”
沈烈从车里拿出一大袋过桥米线和各类小食品，“说什么？”
白方方对他招了招手：“你过来我跟你说，你过来啊。”
沈烈走过去，一脸不知道你葫芦里卖什么药我暂且陪你这小孩玩玩的表情。
等他走近，白方方又说：“你头低一点。”
沈烈低头瞧她。
白方方忽然有些不耐烦：“再低一点……
沈烈离她更近了些。
白方方说：“你这人不老实，很不老实。”
没等他开口，白方方忽然踮起脚，轻巧而飞快地在他的嘴角啄了一下。
时间凝固。
白方方悄摸着扫了他一眼，沈烈正皱着眉瞧她，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像是在打量监狱里犯人。脚后跟还没落地她就后悔了，心跳快得像要死了一样，她转身朝医院门口走去，越走越快。
扯平了，以后谁也不欠谁。
她又想：应该没亲到他的嘴，亲的是脸，这没什么，连贴面吻都算不上，这根本没什么。
白方方心里有个小人在不停地絮絮叨叨，这种絮叨被结成一张网，遮住了她的五感，似乎让人无知无觉，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沈烈看了眼手里的购物袋，又招呼了她一声：”喂，“见她仍是不理，才说，”白方方。“
白方方回神。
他很少叫她全名，小时候给她起绰号“圆圆”或者“团子”，青春期的时候叫她“邻居家的小孩”已算客气，常常背着大人喊她”傻子“、”小白痴“、”书呆子“，后来大概是认为她不配有姓名，直接用”诶“或者“喂”这些语气词蒙混过去、白方方也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她觉得这名起得特别不走心，给人的感觉像是她本人的存在严重打扰了她父母的相亲相爱，控诉着原本柔情蜜意的二人世界忽然变得杂七杂八。这会儿，听到沈烈说出来更如同喝了一杯叫人索然无味的凉白开，一杯让人瞬间恢复理智的凉白开。
白方方停住脚步，沈烈已经走过来，把一大袋小零食递给她，”忘了？”
白方方装模作样看了下里面的各样食物，两人静默着，深夜里只听见塑料袋被人翻动着的哗啦哗啦的声响，过了一会儿，又忽然同时开口。
“谢谢。”
“晚了。”
他又说：“上去吧。”
他的脸异常平静，甚至有些冷淡，带着游离的倦意。
白方方陷入自我怀疑：刚才是不是根本没亲到？
沈烈：少吃零食。
“……”
他又想起什么，“还有件事。”
“嗯？”
沈烈：“以后天黑了不要跑圈，夜里尤其不要跑，大清早也别跑，这儿地方太偏。”
“嗯，”白方方低下头心不在焉地踩着地上的影子。
沈烈：“没事不要出门逛，这一片情况复杂，也没什么好玩的，不认识的人跟你说话不要理，给你东西不要接，就算认识的人让你捎东西也不要管……
白方方打断：“我爸刚才在电话里跟你说什么了？”
沈烈微顿：“没什么，就是担心你。”他想了想，“你能不能换个地方？找个离家近的，省得他们担心。”
她慢吞吞答：“支边就只让来这儿。”
沈烈微一点头，“行吧，记住我说的话。”
白方方小声嘀咕：“记不住，太啰嗦。”
沈烈无可奈何，“你也不小了，该懂事了，别让他们操心。”
话音才落，一道刺眼的手电筒光刷地落在他脸上，他微微眯眼，抬手挡住。
从医院里出来两个白大褂，拿着手电筒，不多时到了跟前。
贾严问：“哥们儿，你谁啊？”
宜仕嘉：“大半夜的在这儿干嘛？”
贾严：“撩小姑娘是吧？”
宜仕嘉：“是撩骚还是想拐卖呀？”他用手电筒直接怼着对方的脸，忽然就有点慌，“大，大哥，您怎么又来了？”
贾严也想起来，“来换药的？”
沈烈皱眉，反手便从宜仕嘉的手里把电筒拿过来，调转方向照向他俩，先看脸，再照胸牌上的名字。
“贾严？”
贾严没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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