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长公主染疾,一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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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陶长公主撒手人寰。
哀期尚未过去,陈信就毫无预兆地领着陈午其他庶子上门了,他们要求分割财产。陈须兄弟认为这要求荒谬不经——母亲的嫁妆私财从来归亲生子女,与非亲身的庶子有何相干?
但陈信等人坚持,说既然父亲陈午和长公主嫡母没有改变夫妻名分,嫁进陈氏后新添的财产就不能百分之一百算女方私产。
两方争执起来,僵持不下。
财产风波才起,隔日,一名内官突然奉两宫之命,来陈家‘宣诏’。
“……堂邑侯须……”宦官高昂着头,刺耳的声音在灵堂上回荡:“坐‘母公主薨,未除服奸,兄弟争财’,汉室公卿共议,当死!国除!”
“当死?国除?”陈硕当场暴跳:“母公主薨,未除服奸,兄弟争财?荒谬!”
侯夫人刘姱惊得几乎厥过去,拽住内官连连哭诉:那天她只是因心疼夫婿连续多日操办丧事,怕他累伤了身子,这才搀夫君回房好好睡一觉。那晚他们夫妻并无亲密行为,怎当得起一个‘奸’字?!太冤枉了!
死宦官鼻子翘上天,怪腔怪调地反问:‘哪个能证明那夜堂邑侯和妻子只是‘纯’睡眠?’
刘姱又羞又窘,尴尬万分,与丈夫抱头痛哭——谁料到最普通的夫妻同房,竟会给丈夫招来如此滔天的罪名?!
二公子陈硕愤然而起,嚷嚷着要入宫和皇帝表兄讨个公道。
阉人则冷言冷语,连讽带刺,直接嗤之以鼻。
“弟君,贤妻,毋用矣!”陈须一边拉住弟弟,一面安慰妻子,无奈地摇着头:“此乃……欲加之罪!”
是夜,将妻妾儿女托付弟弟之后,馆陶长公主的长子堂邑侯陈须于家中自缢!
‘堂邑’国除,侯爵撤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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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须的死,只是开始,不是结束!
不久,又出事了。
这回出头的是某个门客,他一口咬定陈硕和父亲的侍女有奸情。
依汉律,‘与父婢通奸’者,属禽兽行,算□□!
陈硕不认,竭力自辩。
于是,新帝刘荣命廷尉彻查。
恰在这要紧时候,当事人中的女方——那个伺候过陈午的女婢——突然‘举家’上吊。这行为等于是变相指认了长公主次子的‘罪行’。
在长乐宫栗太后不断的压力下,再加上一帮臣子起哄,刘荣终于将同样的罪名扣到陈硕头上:“侯硕,坐母长公主薨未除服,奸,禽兽行,当死,自杀,国除。”
于是,馆陶长公主的次子陈硕被逼无奈,在家中服毒自尽!
其国除,侯爵撤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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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在床榻上辗转反复……
“嗄?阿须,阿硕……”离乱却逼真到骇人的梦境,让睡梦中的帝女——心揪得死紧:‘阿须,阿硕?我的阿须阿硕被逼死了?这些皇家对付贵族的常用伎俩,怎么会落到儿子们头上?这是陷害,蓄意……陷害!’↓ ↓↓↓ ↓↓ ◇ ↓↓ ↓↓↓ ↓↓↓↓ ↓↓↓↓↓↓
宣室殿内,刘荣面露不忍,但……
熟悉的长信宫里,全身太后穿戴的栗蕙兰一直在笑,一直在笑,笑容得意嚣张。
“阿娇……”迷蒙中,馆陶长公主惊恐万状地寻找她的孩子,她唯一幸存的孩子——陈娇。
很快,皇姐刘嫖就痛心万分地发现:她的心头肉,日子越来越难过了。随着两位兄长相继惨遭不幸,娘家大势已去,千挑万选的女婿对女儿逐步疏远,馆陶翁主陈娇在夫家的地位也日益动摇!
夫婿势利儿,新人美如玉。
只听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终于有一天,为了迎娶新得势家族的女孩,阿娇被夫家无情地休弃,黯然返归陈氏。
巍峨富丽的馆陶长公主官邸,被皇室收回;
陈须陈硕两座侯爵官邸,被朝廷收回;
京郊的庄园,被新皇宠臣兼并;
其余的财产……
仅存的长门园,满目凋敝……
刘姱阿娇带着稚儿弱女,只能靠典卖嫁妆首饰度日。一门的妇孺,无依无靠,备受欺凌……
母亲的心,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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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须,阿硕;阿须!阿硕!!”手捂胸口猛然坐起,刘嫖长公主仓皇地四顾:“阿……娇,阿娇?”
侍女们听到动静,茫茫然不明所以。
淋漓的冷汗,顺着颊滚入颈下;衣裳,顷刻——湿透。
四周的墙壁,仿佛有外力推搡着,向内压过来……
龙凤盘旋的纱幔,在这一时间好似化身成夺取爱子性命的白绫,令人不安地颤颤动!
‘我要离开这儿,离开这儿……我要去找我的孩子……’在侍女错愕的眼光中,从来优雅堪为宗女典范的馆陶长公主连件外袍都不披,就这么赤着双足直直地冲出去——撞开房门,奔上露台。
‘孩子们在哪?在哪里?我宝贝们……’象溺水之人抓紧最后一根浮木,刘嫖拚命地揪住栏杆,发出如受伤母兽般惶恐至极的嘶吼:“阿须,阿硕?阿……娇?!”
“不!”
“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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