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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凄凉宝瑟,怅惘浮生

完颜宗弼侧过身,对完颜宗寒殷殷嘱托:“宗寒,为兄深知你文韬武略,乃是安邦定国之才,明安所言计策,本王甚为赞赏,只是缺乏一员勇将去夺取这雁门雄关,既然粘罕兄不情愿,本王便将这份重任托付给宗寒,还望贤弟万勿推辞。”

完颜宗寒上前一步,接过兄长的虎符,语气中充满了郑重:“雁门关一战,小王定当一举击破归海云,为大金,为王兄打开通向中原的咽喉要道。一雪前耻,便在今朝,虽千万人,宗寒,往矣!”

完颜宗弼心中暗暗思忖:“此战之后,宗寒名扬天下,加之父皇的恩宠,亲王之位指日可待。想必数年之内,宗寒的威望便会远远超越粘罕,那时得此贤弟的力量辅佐,本王的大计,何愁不成!”

完颜宗弼身着黄金战甲,上面绣着猛虎云龙的花纹,外面披着一袭裘毡,马刀出鞘,血槽殷红。少年刚毅英俊的眉宇间,英气袭人,他遍视诸将,命令道:“数百年前,辽国在雁门关前与北宋决战,双方互有胜负,而今日大金不会再给宋人持久拉锯的机会,而今雁门关前再无杨业那般的名将,宋军失去了他们丰满的羽翼。将士们!这雁门雄关,我军要第一个拿下!”

金帐之外,大金北路招讨兵马以及长生军皆齐声欢呼,声音响遏行云,声震百里之外。

完颜宗寒侧目望了兄长完颜宗翰一眼,旋即手握虎符,夺步走出金帐,飞身上马,骑着那匹白色的骏马驱驰向远方的天地间。

战歌送别了征人,远方的战火还在熊熊燃烧,画角声寒。临出征前的夜晚,在晋阳城外的一片茂林修竹之中,完颜宗寒与萧明安对坐于此,倾心交谈,不愧为一生知己。

萧明安的明眸中写满了沉静,他又取出了那把桐木古琴,静静地弹奏着属于他内心的行云流水,追溯着悠悠的经年往事。而完颜宗寒幽幽轻和一首子夜四时歌,冷冷长夜,凄然长啸。

“明安,宗寒很久没有听到你的琴声了”完颜宗寒不禁幽幽生叹。

萧明安纤细修长的玉指轻轻抚过琴弦,琴声哀伤婉转。一阵琴音抚过,声动萧萧木叶,震得林木悚然。

萧明安深情地凝望着宗寒一眼,说道:“三尺瑶琴为君死,昔年伯牙子期,一人善弹,而另一人善听,钟期既遇,奏流水而何惭。近日以来,在下的内心甚是孤独,今日方得宗寒你这般的人生知己相伴,才有了几分抚琴的心绪。否则,以在下之心乱如麻,此曲终兮不复弹。”

完颜宗寒进而询问道:“明安,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否在思念一位故人,而这位故人也曾经是你的一位知音?”

萧明安点头称是:“不错,月凉如水的夜晚,令在下又想起了他此人正是你我打到中原之后,需要面对的一位劲敌——岳家军的监军欧阳靖安。”

完颜宗寒应和道:“说起来,这位欧阳靖安真是一个令人忌惮的对手,记得当年川蜀决战,他以五千名步卒,与吴玠主力的床子弩紧密配合作战,暗中从小路进军,偷袭了本王最精锐的白马义从,是我料敌不周,疏忽了战事,才令我这些好兄弟接连丧命”

萧明安早已看惯了沙场的残酷与九死一生,语气冷淡地说道:“宗寒不必自责,其实靖安为人谨慎,以我对他的了解,此人并非是善用奇兵之辈,他既然敢于走这样一步险棋,想必那一次宋军已经走投无路,这是靖安万不得已之时,采取的一个变通之计。宛如当年邓艾夜袭阴平古道的计策,是啊,有时在下也不禁感叹,没有靖安平日谨慎性情的铺垫,殿下又怎会如此轻信呢?”

完颜宗寒提及此事,心中既是哀伤,又是挫败。但此时他的语气中,却颇有几分踌躇满志的气魄:“白马义从的战死,这份深深的痛悔,会陪伴小王一生,可惜本王在万军从中,并未能真正看清欧阳靖安的脸庞,与他交手不深,未曾谋面。但这一次,本王痛定思痛,自问不会再一次输给欧阳靖安了。”

萧明安却考虑到了另一方面,思虑周全的他也及时提醒了血气方刚的完颜宗寒:“殿下有与岳家军主力决战的雄心,固然是英雄气概,可如今,梁王赋予您的任务是突袭雁门关,为大金打开决战中原的咽喉要道。所以我们眼下的对手,是归海云。”

完颜宗寒向萧明安问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明安曾历身南朝,对归海云了解多少?”

萧明安沉静地回答道:“在下与归海云虽然相交不深,但却知晓,归海公子的性情有几分懦弱,他是个文质彬彬的太学书生。可我们也不能忽视了书生掌兵的能力,有时书生意气的鼓舞之下,他们却可能做出无人能及的功业。”

完颜宗寒重重点了点头,又带着几分忧虑地说道:“今日王兄将攻打雁门关的重任交给小王,或许是想令我一雪前耻,洗刷战败的耻辱,建立更大的功业。可是明安,你是否感觉到,今日金帐之中的气氛有些诡异,关于粘罕王爷与梁王兄之间的政见不合。”

萧明安果断地说道:“梁王殿下与粘罕之间,早已势同水火。在下身为谋主,提醒宗寒你一言,暂时不要介入两位王爷之间的斗争,以免失爱于陛下,引火烧身。宗寒,要相信自己用兵如神的韬略,此战,殿下必将名扬天下,亲王之位指日可待!宗寒,你可曾有这个信念吗?”

完颜宗寒轻抚纯阳剑,宝剑出鞘,必饮鲜血。此时的宗寒,对功业的思慕之情是那么炽热,在血液中奔涌。

“明安,多谢你的提醒,宗寒定然铭记于心,两位王兄皆与我有着骨肉之情,小王一直认为,大金之所以能够扫荡天下,根源在于大金朝堂上下,齐心协力;皇室宗亲之间,一心一德。一箭易折,众剑难断,难道如今也要如中原王朝一般,同室操戈,腥风血雨,皇室之间充满着阴谋诡谲,去沾染这种血腥之气,可于大金的国运有百般不利。此战凯旋之后,击败了宋军,小王会尽自己所能,去匡扶朝局,令朝纲重回正轨,令大金走向一个文明的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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