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君!”
白君身躯轰然倒塌,坠入孟欲阑怀里时,已经全无气息,香消玉殒了。
至死未与他再缠绵一字。
而孟欲阑还未说完他的话。
他要和她一起坐这江山,他一半,她一半。若是她稀罕,他就全给她。
“这下,白家真的只剩白南一个人了。”
白君的死传遍整个东垣。
人们也都知道,世子已经卧床三日,不会轻易好转的。
他也不会知道,有个复仇的人——孟欲年,还在来杀他的路上。
孟欲年和周隐一路,一直走到了陆上。这一路还算有个庇护。
而走到此处,孟欲年辞别,一人日夜兼程上路,瞿归云也言又到了分别之时。
这里是大瞿地界,李令关和乌月关隔江对质之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平荒。哪怕隔着一个城,几乎都能看到黄沙漫漫。
而还有更坏的消息。
周隐得知进东孟游说开闸通河的使臣,是习深。
“这就是,我父亲要牵制我。”
“府君觉得,国公为何这样?”
“他放弃我了。他要自己出手,或者是小耽。”周隐笑着拨动着面前的火堆。
“没有。”文息摇了摇头:“这正是国公用意。看你如何抉择。是攻打乌月关,还是,去救老师。”
“这仗打不得。”瞿归云摇了摇头,无奈道:“若是孟羽军联合皇羽军,再有那恒羽军,能把鹿跃江掀翻。河流受不了这般压迫,打起来更是波及百姓,李令郡和乌月郡恐怕此刻已经成了空城。”
“鹿跃江航运恐怕又搁置。伤及水情,又要掀起旱涝风波。”周隐无奈的摇摇头:“所以伏诗道人,是想让我阻战。”
瞿归云看着周隐,伸出手抓住他的手掌。
或许他也有无能为力之时。
“那是千军万马,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成功。”
“府君不要低估神骨之力,现在的府君法力远在文息乃至海映伏诗道人之上。”
“那又如何。”周隐笑了笑,看了看庙宇外的夜晚:“这什么世道啊,路过的庙宇没一个有人供奉的。”
“求人不如求己,求天不如求地。”江徐徐冷不丁回答。
“求地?”瞿归云疑惑。
“就是走路呗。求天不如自己去走走看。”
深夜,星星早已不在,冬日的风早刮净月色风尘,云雾不行,只有一袭干净的月华。
还有那金灿灿暖烘烘的火焰。
瞿归云倚在门边,望着月亮。
“想什么呢?”
周隐走过来,坐在她对面。
“想,还有多少路要走。”
“去买匹快马。”周隐笑着说。
瞿归云也笑了:“那,多快的马,能让这些日子过得快些?”
“快些?”周隐望着瞿归云的眼睛,宛若又是那时的烛火,那时的金光,映照在那如碧波荡漾的眼底。
“我倒想慢些。”
“周隐……”瞿归云突然严肃起来:“万事要小心。”
“你也是。”
“不知道陛下见了我,会不会吓着。”瞿归云抱住膝盖,顾虑着未来日子。
“一定要回去吗?”
“嗯。”瞿归云抬头看向周隐,又微微笑着:“那是我的家。”
“但那是沧元宫城。”
“那也是我的家。”
周隐无奈,也就不再说话。
再等他抬起头来时,就看到瞿归云的眼角挂着泪珠:“是死是活已经不知,这一分别,又是再难相见。”
周隐被瞿归云的话揪的生疼,伸手给瞿归云抹去泪花,柔声言:“是死是活我都去找你。
就算我被千军万马给踩死,我被刀刃刮得血肉横飞,也去找你。”
“你要去阻战?”
周隐沉思着低头:“应该吧。该做的,总要做。
有时总是会想,为什么偏偏是我。”
月色愈冷,夜色寒彻如深潭。
“我不怕,你也不要怕。”
周隐抬起头,看向瞿归云。
四周静谧如斯,唯有火焰崩裂枯木的声音。
她的目光那样无望又无畏。
那宛似藏书楼上,二人初见之时,一层金箔镶嵌,那双终生难忘,众生不识的眸子,让他心肝同颤。
“好。”
分别已是定局。
可无论多少次,周隐还是瞿归云,他们转过身走向未知的未来的时候,多少次渐行渐远的时候,他们都不曾忘记过去,忘记身后的对方,以及自己。
也正因为分离从未真实的分离他们,并且他们越远,越铭记过去,以至于分离,反而让他们交织的越来越近。
在周隐的眼里,他不在乎未来的生死,输赢,就在此刻,朝霞照在瞿归云的肩上时,她坐在鬃马背上,伸高手朝周隐挥动。衣袖随着风和舞动而轻盈飘浮。
他就在此刻,注视着她,只有她。
“府君。”文息看着周隐的背影,那样消瘦又挺拔。
“该走了。”
文息说这句话时,听着那么坚定又无所畏惧,同时,又是那么悲怆神迷。
他只知道此行艰难,生死未卜,但也只有一往直前,他所做的,也只有一往直前的站在周隐的身边。
文息这时又想起一件事,他想知道周隐究竟如何设想:“习先生怎么办?”
听到文息的话,周隐神色一顿,眸子微微一匿,过了一阵,又抬起来,望着远方:“当然要救。”
“去东孟吗?”
“嗯。”
“这一定是圈套,府君去的话与送死无异。”
“送死就送死。若是我死能救出老师,也是我活该。”
“可……”文息本想说让周隐顾全大局,可他却又不知该如何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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