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一个特别好的词,世界上最好的词。我怕聪明的人,他们身上有一股冷气,我只要随便接近一个聪明人,就浑身冰冷。”特里劳妮抓起金妮的手,用力握了握,“可是你看,我的手现在很暖和。”
纸牌上的愚人把脸转向金妮,做起了各种让人忍俊不禁的样子。
“再说,聪明人都一样,傻瓜各有各的傻法。世界就是因为有傻瓜才有那么多故事。”
“你确定不是因为聪明人?”
“确定,因为没有那种东西,人不是傻瓜就是笨蛋,不是白痴就是呆子,就这四种,再也没了。”
“那神是什么?”
特里劳妮站住了,伸开两只翅膀一样的大袖子,爽快地大笑起来。
“神是我们当中最大最大的笨蛋!”
纸牌在笑声中一张一张有序的飞进特里劳妮的大袖子,金妮看着这古怪的画面,觉得这位教授可能出乎那四种之外,是个疯子。她喜欢这个说法,很想看看妹妹听见这句话会是个什么表情。她张开嘴笑了,冷风灌进身体里。
“教授,明年我选你的课。”
“最好不要,亲爱的,浪费时间。”
“您到底是不是特里劳妮教授?”
“当然是,不然你朋友那本杂志是谁给的?”
特里劳妮抬了抬眉毛,却一点没有特里劳妮的样子。金妮还想问点什么,话题已经被扯开了。
“亲爱的,几点了?”
“不知道。”
“干吗不看看你手上的表?”
特里劳妮指着金妮手腕上那块墨水描绘的表,兴趣十足地打量着。
“我注意它很久了,挺漂亮,它怎么说?”
“它说——快两点半了,下午两点半,我猜。”
特里劳妮似乎很喜欢这个蹩脚的玩笑,凝视着扁平的手表,看起来打算研究透彻每一条花纹的含义。
“时间有三种,一种向前,一种向后,一种停下来,这表是第三种,实在难得。它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
于是,特里劳妮看着夜空讲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个从前,走在路上,遇上然后,从前问然后:“你去哪啊?”然后说:“我去从前,你去哪?”从前说:“我去然后。”然后从前都走了,留下我等在原地。故事讲完了。
“完了?”
“完了。”
金妮低头想了半天,什么也没得到,只好问道:“什么意思啊?”
“谁说故事必须有个意思?”
金妮答不上来,随口说:“还是我妈妈讲得好。”
“是的,妈妈的故事永远是最好的。”
特里劳妮不再说话,专心地走着自己的路,不知想到了什么。
那古怪的故事像幽灵似的缠住金妮,翻涌在她脑海里,心里,嘴里。
她轻轻念着那个故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那里边的每个字似乎都有个味道,要好好嚼嚼才能品尝出来。她现在既不冷,也不累,连白天火车里发生的事都撇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这个故事。
当她重复第五十遍的时候,撞上了学校的大门,青铜颤抖的嗡嗡声回荡在夜里。
“学校欢迎你。”特里劳妮说着把手按在了大门的锁链上,锁链立刻像蛇一样缩了回去,大门艰涩的打开。
“太热情了。”金妮捂着肿痛的额头。
她们一直来到礼堂前的台阶上,特里劳妮在那里站住,不走了。
“现在你可以好好休息了。在你回去之我想起了一个睡前故事。”
“说来听听。”
“天上的星星很甜。完了。”
“完了?”
特里劳妮不理会金妮困惑的表情,把手伸向广阔的夜空,猛地一抓,赶紧又收回来,像抓到了什么无价之宝。
“看。”
她小心翼翼摊开手掌,里边是一颗一块钱搓堆的糖球。
“这个星星给你,故事不赖吧。”特里劳妮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慈祥,一种只有当过母亲,甚至当过祖母的人才有的慈祥,“以后难过的时候,就想想你爱听的故事。”
金妮接过糖果,不知道放在哪好,索性放进了嘴里。
特里劳妮赞许地点点头,不忘嘱咐道:“刷过牙才可以睡觉。”
“谢谢您陪我散步,也谢谢您的故事和这块……星星。”
“这一切都是一纳特应得的服务。”
特里劳妮说着,走下台阶,缓缓地走向和城堡相反的方向。
“您不回去吗?”金妮出于好奇问到。
“不,让失眠的老太太整夜躺在床上太残忍了。”
特里劳妮颀长的身子,僵硬地走在银光遍布的雪地上,越发像一颗古怪的树。
哈欠涌上金妮的嘴边,城堡里的暖气让她的眼睛感到酸涩,成群的疲惫落在她身上。奇怪的故事,奇怪的特里劳妮,世界上的一切谜题现在都不能打断她睡觉的欲望。
我终于回到了属于我的地方。
她带着这种充满安慰的心情,回到宿舍,爬到自己的床上,衣服也没脱,含着那块星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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